你的位置:意昂体育 > 意昂体育介绍 > 大婚当天,夫君的外室挺着孕肚跪在我的喜轿前求一条生路;我掀开轿帘微笑:抬一顶小轿从侧门迎进来吧。原本面色铁青的少将军愣了

大婚当天,夫君的外室挺着孕肚跪在我的喜轿前求一条生路;我掀开轿帘微笑:抬一顶小轿从侧门迎进来吧。原本面色铁青的少将军愣了

发布日期:2025-12-06 14:22 点击次数:129

大婚当天,夫君的外室挺着孕肚跪在我的喜轿前求一条生路;我掀开轿帘微笑:抬一顶小轿从侧门迎进来吧。原本面色铁青的少将军愣了(完结)

声明:本篇内容来自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大婚当天,整条街都被喜庆的红绸裹满,锣鼓与唢呐的声响震天动地。

可这热闹劲儿还没持续多久,一道凄凄惨惨的身影,搅乱了所有喜气。

那是夫君卫翎的外室李柔儿。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裙,双手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直直跪在喜轿前。

“求少夫人开恩!”她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求您给奴家和将军的骨肉,留一条活路吧!”

方才还满街的道贺声瞬间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窸窸窣窣的私语。

围观的百姓们眼神像聚光灯似的,齐刷刷盯在喜轿和跪地的女子身上,眼底藏着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兴味。

我的夫君卫翎,此刻正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本该是新郎官最意气风发的模样,可他却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我隔着轿帘细细打量,能看见他攥紧的拳头青筋都冒了出来,眼神飘来飘去,那里面藏着的愧疚与不忍,就算隔着一层薄纱,也看得清清楚楚。

够了。单是这两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觉得,我这个定国公府的嫡女,定会当场掀了轿帘发作,甚至直接掉头回府,让这场牵扯两大家族的联姻变成笑话。就连卫翎自己,也挺直了后背,一副等着承受我怒火的模样。

可我只是隔着轿帘,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轿帘被侍女缓缓掀开,我把目光落在李柔儿身上,声音听着温婉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一下子压下了街上的嘈杂:“妹妹快起来,地上这么凉,仔细冻着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是将军的血脉,那自然也是我将军府的骨血,哪有不认的道理?”

我转头对身后的仆从吩咐:“来人,备一顶小轿,从侧门把姑娘接进府里。往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

喜乐声很快又响了起来,可那调子听着总有些变味,像是掺了沙子似的,透着几分别扭的讥诮。

我稳稳坐在轿中,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她说这玉能驱邪避灾,对我而言,它更像一颗定心丸,压下了心里那股闷得发慌的气。

玉的质地细腻,摸在手里暖暖的,仿佛还留着母亲的温度,悄悄安抚着我此刻翻涌的心思。

轿外传来卫翎压低的声音,听着像是在训斥下人,语气里藏着憋不住的怒火:“这么大的事,竟然能出这种纰漏!你们都仔细着自己的皮!”

管家的脚步慌慌张张,声音都在发颤:“将军息怒!小的这就去安排妥当,绝不再出岔子!”

街边的百姓凑成三五成群,私语声不断,像风吹过枯叶似的沙沙响:“定国公府的薛芷婉小姐,今天这婚结得可真‘风光’啊!”

“风光?我看是硬撑罢了!还没拜堂呢,夫家的庶长子都快生了,这脸往哪儿搁?”

“你懂什么?薛家掌着军政,卫家守着北疆,两家早就绑在一块儿了,哪能说退婚就退婚?说到底,还是这位薛小姐受苦了。”

他们说得没错。我父亲是定国公,管着天下的兵马粮草,地位尊贵;卫翎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常年守在北境,抵御外敌。这场婚事,从来都不只是男女之情,更是朝堂上用来平衡平西王势力的重要棋子。

皇上性子多疑,最忌讳哪个家族独大。所以这场婚事,不仅不能取消,还得办得风风光光,一点裂痕都不能有。

接李柔儿的小轿从侧门悄悄抬进了府,避开了正门前挤满的观礼的人。我能想象到,此刻李柔儿正被小厮领着,从偏僻的角门绕进内院,住进东厢房那处不起眼的偏房里。

她大概觉得自己赢了,脸上说不定还挂着得意的笑。可她不知道,从她跪在我轿前的那一刻起,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已经被我算进了棋盘里。

跨火盆的时候,火星溅起来,映得我大红的裙角闪闪发亮;踩马鞍时,我的脚步又轻又稳,没有半分犹豫。拜天地、拜高堂,每一个礼数我都做得周全,一点都不马虎。

卫翎全程脸色都绷得紧紧的,好几次想跟我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我,只是带着笑应对一切,神情和平常没两样,仿佛街上那一幕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我越平静,他眼里的愧疚就越重。

愧疚这东西,可比情爱牢靠多了。情爱会随着时间变淡、转移,可愧疚一旦种在心里,就会日日夜夜啃噬人的心思,最后变成一条看不见却挣不开的锁链。

到了敬茶的环节,我双手捧着茶盏,先递给公爹:“父亲,请用茶。”

老公爷沉声应了句:“嗯,好。”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我又转向婆母,把茶递过去:“母亲,请喝茶。”

大夫人接过杯子,紧紧握住我的手,把声音压得很低:“芷婉……委屈你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唇角还带着笑:“母亲说笑了,既然进了卫家的门,就是卫家的人,哪来什么委屈呢?”

就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打破了这庄重的氛围:“姐姐……”

众人都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李柔儿被丫鬟扶着,慢慢走进厅里,手里端着一杯清茶。她双腿一弯,就跪了下来:“姐姐是正室主母,妹妹理当先给您敬茶。往后在府里,还望姐姐多照拂。”

满厅的宾客瞬间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这是她第二次试探,也是公开的逼迫。她想借着这一跪,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下她“妹妹”的身份,从此在府里站稳脚跟。

卫翎皱紧了眉头,刚要开口呵斥,我却轻轻抬了抬手,按住了他的袖口。

我慢慢走向跪在地上的李柔儿。她低着头,脖颈细细的,肩膀微微抖着,眼角红红的,还挂着泪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演技倒挺不错。我在心里悄悄冷笑。

我弯下腰把她扶起来,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分寸:“妹妹这是做什么?你现在怀着身孕,可是我们卫家的大功臣,哪能行这样的大礼?”

我接过她手里的茶,没有喝,而是转身递给身旁站着的丫鬟:“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只是将军府有将军府的规矩,妾室敬茶,该在第二天清晨,到主母房里闭门行礼,这是私礼。”

“今天是大婚的吉日,行的是朝廷定下的婚礼仪轨,全族的人都看着,哪能让私礼混进来呢?”

“你是将军的人,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府邸的声誉。要是因为一时心急坏了规矩,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将军府家教不严,丢了门楣的脸面。”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她“妾”的身份,又暗指她不懂礼数、搅乱秩序。更关键的是,我把她抬到了“代表将军府颜面”的位置上,她要是再闹,就是故意让整个家族蒙羞。

李柔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轻轻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原本以为我会生气或是心软,没想到我竟用礼制反过来制住她,让她进退两难。

周围宾客的眼神也悄悄变了,一开始的怜悯,此刻多了几分佩服与敬畏。

我挽住卫翎的手臂,冲他温柔一笑:“夫君,该去给宾客敬酒了。”

他愣了一下,机械地点了点头,任由我牵着往前走,像个没了魂的傀儡。

我知道,从今天起,将军府的规矩,得我说了算。

婚宴上,酒杯碰得叮当响,喧闹声不停。

卫翎被同僚们围在中间,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推杯换盏间满是笑声。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差,可今晚却像是故意要放纵自己,来者不拒,喝得比谁都痛快,仿佛想借着酒劲消愁。

我端坐在女眷席上,腰板挺得笔直,神色从容,唇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周围夫人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有的带着怜悯,有的带着探究,还有的藏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兵部尚书的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轻飘飘的:“少夫人这般大度,真是让人佩服。换作是我,怕是连坐都坐不住呢。”

我抬眼看向她,眼神平静得像水,只轻轻举起茶杯:“陈夫人过奖了。夫妻本是一体,荣辱都绑在一块儿。夫君为国家效力,出生入死,我们做妻子的,要是还因为些小事闹腾,岂不是寒了他的心,也丢了将门妇人的体面?”

这话一出口,满座都安静了。谁都知道,卫翎刚从前线回来,身上还带着战功,也带着没好利索的伤。我把一场家宅里的风波,悄悄抬到了忠义与家风的高度。

在场的大多是武将家眷,最看重风骨和体面,自然没人再敢开口挑衅。陈夫人的脸色有点僵,干笑了两声,低下头喝茶,不再说话。

我的目光慢慢扫过全场,不动声色地记下每个人的表情变化。谁是真心替我担心,谁在等着看将军府出丑,又有谁眼神躲闪、态度含糊,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我心里都有了数。

这场婚宴,对别人来说是喜庆,对我来说却是刚上战场的第一仗。借着这顿饭局,我摸清了将军府内外人脉的底细,也看清了未来对手的模样。

夜色渐渐深了,宾客们陆续告辞。我踏着月光回到新房,屋里红烛烧得正旺,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上,把满室都照得亮堂堂的。

喜婆上前说了几句吉祥话,见我神色淡淡的,便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独自站起身,取下头上沉重的凤冠,一根根拔下发簪,任由青丝垂落在肩头。又褪去一层层叠着的嫁衣,换上一身素净的月白寝裙,动作又轻又缓,却透着一股冷静。

铜镜里映出我的脸,眉目清晰,神情沉稳,没有半分新媳妇的羞怯,倒像是一枚已经布好局的棋子,就等对手落子。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卫翎推门进来,一身酒气扑面而来,脸上泛着红,眼神却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他站在门口,望着我,嘴唇动了动,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芷婉……”他终于出声,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坐下吧。”我指了指对面的圆凳,“我们好好谈谈。”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平静。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依言坐下,双手交握在一起,脊背绷得笔直,像个等着被裁决的罪人。

“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愧疚。

“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对错,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我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温热的醒酒茶,放在他面前,“我只想问你三个问题。”

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第一个问题,”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李柔儿肚子里的孩子,你能确定是你的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能。那是我在边关驻守的时候发生的事,她跟着军医队去了前线,照顾伤员……后来……就……”他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低。

我轻轻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判断。那是在他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感脆弱,容易失控。但这不是借口,只是事情的背景。

“第二个问题,”我接着问,“镇国公和大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我原本打算回来后再慢慢跟他们说,没想到……消息走漏得这么快。”

我微微眯起眼睛。他们不知情,反倒是件好事。这说明李柔儿不是公婆安排进来的棋子,也不是用来压制我的手段,只是卫翎一时糊涂留下的私债。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同时应对整个卫家的压力了。

“第三个问题,”我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在我和李柔儿之间,你怎么定位我们的身份?我是你的正妻,她是妾室。这个名分,在你心里,能分清楚吗?”

他猛地抬头,似乎被我的直白惊到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我不是在问他爱谁,而是在确认权力的归属。

“芷婉!”他急切地开口,“你是我的妻子,是将军府唯一的主母!柔儿……她只是个意外,我欠她一份情,但我绝不会让她动摇你的地位!”

“很好。”我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既然这样,我们立个规矩。”

他盯着我,呼吸都变得有点急促:“你说。”

“第一,李柔儿既然已经进了府,就是妾室的身份。我会叫她‘李姨娘’,按规矩给她月银、衣料、奴仆,保证她孕期安稳,生完孩子也不受委屈。但她必须守礼守本分,不能插手家里的事务,不能擅自进出主院,更不能以孩子的母亲自居。你要是想去她房里,我不拦着,但每个月不能超过三天。”

他喉结动了动,咬着牙说:“……我答应。”

“第二,从明天开始,府里的所有事,不管大小,账目、人事、采买、迎来送往,全由我掌管。要是有人不服,可以当面提,但最终的决定权在我手里。你是一家之主,可以知道这些事,但不能干涉。”

他看着我,眼里的惊讶还没散去。他以前大概以为,娶回来的是个温婉的闺秀,却没料到,我一进门就要夺下管家的大权。但他终究明白,这是他欠我的补偿。

“本来就该这样。”他低声应下。

“第三,”我放下茶杯,语气冷了几分,“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卫家的血脉,自然要好好待着。要是个男孩,生下来后就记在我名下,由我抚养,叫我母亲,叫她姨娘。将来立继承人、承袭爵位,这孩子就是嫡长子的人选。”

这句话说出来,屋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烛火跳动的声音。卫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他死死盯着我,嘴唇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不仅不害她和孩子,还要把她的孩子变成我的儿子。她想母凭子贵?我直接斩断她的根基。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能认的妾室,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过了好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嗓音沙哑得几乎要碎了:“……好。”

我慢慢走到床边,掀开锦被,安安稳稳地躺了下来:“夜深了,将军早些歇息吧。”

说完,我闭上双眼,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场关乎府中权力的交锋,不过是段寻常的对话。

身后,他久久没有动。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背上,沉重又复杂。

那一夜,他坐在灯下发了一整晚的呆,一口酒没再喝,也没合过眼。而我,睡得很沉,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我知道,从他说出那个“好”字开始,这场博弈的胜负就已经定了。剩下的,不过是按部就班,收网而已。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准时起了床。

贴身侍女晚晴和知夏早就候在门外,手里捧着铜盆和巾帕,动作轻柔地伺候我洗脸梳头。她们是我从薛家带过来的心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懂规矩,更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小姐,昨夜……”晚晴一边给我拧干帕子,一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抬眼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眉目清冷,神情平静得像水:“我没事。去把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都叫到正厅,我有话要跟她们说。”

“是。”知夏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却不失稳重。

我选了一件正红色的主母常服,衣料是上等的云锦,上面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用金线勾了边,在晨光下闪闪发亮,既端庄大气,又透着一股威仪。

头发高高挽成飞仙髻,只插了一支赤金点翠的凤凰步摇,流苏垂下来,走路时轻轻晃动。妆容淡淡的,唇色浅润,眉毛没画却像远山一样好看,可浑身透着一股能压得住场面的气势。

等我走进正厅的时候,卫翎已经坐在那里了,穿了件青衫,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整晚没睡好。公婆坐在上首,神色平静,目光里带着温和,却也藏着几分审视。

李柔儿,现在该叫她李姨娘了,站在一旁,穿了件水蓝色绣着兰花纹的裙子,小腹微微凸起,身形纤弱,看起来更楚楚动人了。

她见我进来,立刻屈膝行礼,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见过姐姐。”

我没有回应,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公婆面前,规规矩矩行了晨昏定省的礼:“父亲,母亲,安好。”

大夫人伸手拉住我的手,掌心暖暖的,力道却很坚定:“好孩子,快坐下。一路上辛苦了,昨夜想必也没歇好。”

我轻轻点头:“劳母亲挂心,儿媳还撑得住。”

按规矩,新媳妇进门三天,婆母该把家里的内务权交出来。卫翎是独子,这将军府以后早晚是我们夫妻掌管,自然该由我接手内宅的事。

没过多久,各院的管事妈妈们陆续到了,一共十几个人,按着顺序站在厅里,低着头,垂着手,姿态看着很恭敬。

我的目光慢慢扫过她们的脸,一一记下她们的神情:有带着敬畏的,有好奇打量我的,也有眼角微微斜着、嘴角挂着笑,明显带着几分不屑的。

我端起茶盏,指尖轻轻拂过茶面上的浮沫,声音不算高,却能清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刚进府,府里的各种规矩还没摸熟,往后少不了要靠各位妈妈提点。”

这话刚说完,一个穿绛紫色比甲、身材丰腴的妇人就往前迈了一步,脸上堆着笑。她是大厨房的王妈妈,平时管着府里的膳食,在下人里很有脸面。

“哎哟,少夫人这话可折煞我们了!”她的嗓门不小,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您是主子,我们不过是奴才,哪敢说‘提点’二字?只是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吃穿用度、过节的礼、人情往来,每一件都有章法。怕您一时理不清,反倒累着身子。”

她顿了顿,笑得更殷勤了:“不如先让大夫人接着管,您慢慢学个一年半载,再接手也不迟啊。”

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我放下茶盏,瓷杯底碰到檀木桌案,发出一声轻响。我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王妈妈在府里当差多少年了?”

“回少夫人,”她挺了挺腰板,语气里带着骄傲,“整整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啊……”我轻轻点头,语气好像在赞叹,“确实是老资格了。”

话锋突然一转,我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几分:“那我倒要问问,按我们大周的律例和世家的规矩,新媳妇进门掌家,是该由婆母亲手托付,还是该由一个管厨房的奴才来指手画脚?”

王妈妈的脸色瞬间变了,笑容僵在脸上:“奴才……奴才不敢!”

“不敢?”我冷笑一声,目光像刀子一样盯着她,“我看你胆子不小!身为厨房总管,不想着怎么把膳食调理好、给主子分忧,反倒在这儿乱议论主母的职权,挑拨婆媳关系,你是得了哪位主子的撑腰,才敢这么放肆?”

她嘴唇哆嗦着,还想辩解:“少夫人明鉴,我只是……”

“来人!”我厉声打断她,声音像裂开的帛布一样尖锐。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的陪嫁侍卫薛大和薛二应声进来,身上的铠甲碰撞着发出铿锵声,带着一股杀气。两人往厅里一站,连空气都好像变凉了。

“把这个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立刻发卖到北境的苦寒庄子,永远不准回京城!”

“少夫人饶命啊!”王妈妈“扑通”一声跪下,磕头磕得咚咚响,“大夫人救我!老奴伺候将军府三代人,从来没出过差错啊!”

大夫人依旧稳稳坐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碗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心里清楚得很,今天这事儿,不是冲王妈妈来的,是冲整个府邸的规矩来的。她要是开口求情,就是站到了我这个新媳妇的对立面,丢了婆母该有的气度和分寸。

卫翎皱紧眉头,好像有点不忍心,张了张嘴想说话。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霜。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出声。

昨夜在新房里,我已经跟他约好了:内宅的事,我不用他插手;但要是有外人干预,他也得保持沉默。

王妈妈被两个侍卫架了出去,很快,院子里就传来板子落下的闷响,夹杂着她凄厉的哭喊,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厅内静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稍重一分就会打破这凝滞的氛围。我缓缓站起身,脚步平稳地走到那些管事妈妈面前,目光沉静得像深潭,却又锐利得能穿透人心:“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在府里待了许多年,自认有几分体面,也攒下了不少资历。”

我刻意停顿了片刻,让这话在每个人耳边多停留一会儿,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但请各位记住一点,这将军府姓卫,而如今,我是卫家明媒正娶的主母,是这家宅里唯一的女主人。”

“我素来敬重老人、爱惜旧人,可从来不纵容逾越规矩的行为。”

“从今日起,府里所有的账册、对牌,还有库房的钥匙,全都交到我这里来。若是有人拖延不交,或者故意隐瞒,就等同于违抗主母命令。”

我缓缓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当中,谁有异议?”

厅内鸦雀无声,别说反驳的话,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了李姨娘身上。她的脸色白得像张纸,双手紧紧攥着袖口,指节都泛了白,身子微微发颤,几乎快要站不稳。

我缓步朝她走近,语气忽然柔和下来:“李姨娘。”

她猛地一颤,像是被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怯懦:“……妾身在。”

“你怀着身孕,这里人多嘈杂,容易惊扰到胎气。”我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关切”,“先回你的‘清风小筑’歇着吧。”

她抬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惊惧和不解,显然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对她这般“温和”。

我继续说道:“每日的份例,我会亲自过问,补品都选上等的,按时给你送去。你只需安心养胎,不用操心府里其他的事。”

顿了顿,我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期许”:“孩子能平安落地,就是你最大的功劳了。”

她嘴唇轻轻颤抖着,最终还是低声应道:“是……谢少夫人。”

在丫鬟的搀扶下,她脚步踉跄地退了出去,背影仓皇得像在逃跑。

望着那抹水蓝色的身影消失在廊角,我心中毫无波澜。一只被剪掉爪牙的猫,就算披着再艳丽的毛色,被关在笼子里,也不过是供人赏玩的摆设罢了,翻不起任何风浪。

处置了一个跋扈的老奴,震慑了满府的下人,顺利接过了掌管中馈的大权。新妇立威,这第一步,算是成了。

李姨娘被送回了“清风小筑”。

那地方,确实清静得过分。院落建在偏僻之处,四面都种着竹子,风一吹,竹叶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声说话,又像是什么都没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除了每日准时送饭的老嬷嬷,和两个轮流伺候的小丫鬟,再没有其他人踏足过这院子一步。

我下的命令是:“李姨娘身子金贵,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打扰。”

这话传出去时,语气平和,尽显主母的体面与体贴,可实际上,却像一道无形的铁栅栏,把她牢牢锁在了这方寸之地。她成了将军府里一个活着的影子,吃穿用度都按最高标准来,却再也见不到真正的天光。

我对她,好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每天清晨,人参炖雪燕、冰糖煨燕窝,都由专门的厨娘精心熬好后亲自送来,温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不烫也不凉。阿胶糕搭配核桃仁,每天三块,不多不少,说是补血安胎最稳妥的搭配。

宫里新进贡的云锦,我得了两匹,一匹送到了婆母房中,另一匹,让人仔细包好,送到了她屋里,还附上了一张字条:“妹妹素来喜欢淡雅的颜色,这藕荷色正好衬你,可以做几身舒适的衣裳。”

卫翎偶尔会抽空去看她,可每次回来后,总会沉默很久。

那天,他坐在书房的灯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终于忍不住开口:“芷婉,你……对柔儿太周到了。”

我正低头翻看着库房的进出账本,闻言抬起头,微微一笑:“夫君怎么会这么说?她是怀着卫家骨肉的人,我若是对她有半分怠慢,岂不是让外人说将军府苛待有孕的妾室,辱没了咱们家的家风?”

他望着我,眼神复杂:“可柔儿说,她连园子里的桃花都看不到。”

我轻轻合上账册,语气依旧温和:“园子里落花纷飞,尘土重,花粉也多,对她的胎气不好。等春深一些,我让人剪几枝开得好的桃花插在花瓶里,送到她屋里让她赏玩就是了。”

我越是温婉大度,他眉间的愧疚就越浓一分。

而李姨娘的日子,表面上过得锦衣玉食,内里却早已千疮百孔。

她想找人说说话,那两个小丫鬟只会垂着手,低声回道:“少夫人说了,姨娘要静心休养,不要劳神伤气。”

她试着走到院子门口,想看看外面的天空,守门的婆子立刻迎上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姨娘可别出去吹风,这几日湿气重,仔细伤了身子,耽误了小主子。”

她穿着我赏的织金裙衫,躺在铺着软缎的榻上,吃着和御膳房同款的点心,却像一只被困在黄金笼子里的鸟,看得见天空,却永远飞不出去。

府里的下人们,哪个不是眼睛雪亮的?少夫人对李姨娘这般“优待”,少将军也从不干预,谁还敢去凑那个没趣?

她们见到李姨娘,嘴上恭敬地喊着“姨娘安好”,可转身走到廊下,就会忍不住嗤笑:“哼,装什么金贵?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落地呢,就想蹬鼻子上脸?”

“就是,从前蹦跶得多欢实,如今还不是被圈在这院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些话,像细小的针一样,一根根扎进她的耳朵里,刻进她的心里。

她开始睡不安稳,夜里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听贴身丫鬟悄悄回报,她接连砸了三套景德镇进贡的粉彩瓷,连最喜欢的青玉茶壶也被摔了个粉碎。

终于,她忍不住了。一天夜里,她披了件衣裳,独自去了前院,跪在卫翎的书房外哭诉。

卫翎第二天来找我时,神色满是疲惫:“芷婉,柔儿昨夜哭得很厉害,说她整日闷在屋里,快要憋出病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绣活,眉头微微蹙起,露出几分“担忧”:“是我疏忽了。孕妇情绪本就不稳定,原该多找些事让她做做,分散些注意力。这样吧,我让佛堂里抄经的姑子送几卷《心经》《金刚经》过去,让她每天抄写几页,既能安定心神,也能为腹中的孩儿积些福报。”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我抬眸看向他,语气温柔:“夫君可是觉得我对她太过严苛了?”

他急忙摇头:“不,你做得极好。是她……是她太不知足了。”

你看,这就是高明之处。我把所有的体面都给了她,把所有的错处都留给她自己去背。

她若是安分守己,安安稳稳地生下孩子,往后在府里也能做半个主子。可她若是还要继续闹腾,那就是忘恩负义、贪得无厌。到了那个时候,我再不动声色地处置她,就算是卫翎,也会觉得,是她咎由自取。

李姨娘不是傻子,她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她换了招数。

她开始频频“身体不适”。今天说头晕目眩,连床都起不来;明天说胸口发闷,喘不过气;后天又说胎动得格外频繁,怕是要早产。

每一次,卫翎都慌得坐立难安,立刻派人去请太医。可太医诊完脉,无一例外都说:“脉象平稳,胎息稳固,只是情志郁结,需要宽心调养。”

次数多了,连卫翎看她的眼神都冷了下来。他不再每次都亲自去探望,有时只派个小厮过去问问情况。

而我,每次都比他更“焦急”。亲自带着安胎药过去,坐在床边,先自己试了试药的温度,然后一口口喂她喝下。等卫翎一走,我就慢慢放下药碗,替她拉好薄被的一角,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妹妹,身子是你自己的,何苦这般糟蹋?你这点小心思,放在我母亲那一辈,连进将军府的资格都没有。”

“你以为,靠装病就能换来他的心疼吗?男人的心,最经不起折腾。你闹一次,他信一次;可你闹十次,他就会觉得你是在耍性子,只会越发厌烦。”

“等他彻底寒了心,连最后一丝怜惜都没有了,你还剩下什么?不过是个靠着孩子苟活的妾室罢了。”

她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眼底满是惊惧,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好好养胎吧,我的好妹妹。这孩子,是你将来唯一的出路了。”

说完,我理了理袖口,从容地站起身,步履轻缓地走出了房间。

我知道,那些话已经钻进了她的心里,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她的神经。她会反复琢磨,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慌乱。

她会开始怀疑每一个靠近她的人,怀疑每一句对她温和的话。她会整夜失眠,会频频做噩梦,会在深夜里独自流泪。

而我,要的就是她这份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真正的较量,从来都不需要刀光剑影。最高明的手段,是让你明明活着,却像死了一样痛苦。

诛心,才是最狠的局。

掌控了中馈,孤立了李姨娘,我在将军府的地位,算是初步稳固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一个女人的权势,如果只局限在后宅,那就像无根的浮萍,风一吹就会倒下。我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将军府的后院。我盯上的,是卫翎手中的军权。

当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可能直接插手军务。但我父亲从小就教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要掌控一个人,就要先成为他离不开的人。

机会很快就来了。

北境传来急报,蛮族的小股骑兵频繁袭扰边境的村镇,虽然没有挑起大规模的战事,却让边关的百姓不得安宁,人心惶惶。

卫翎身为少将军,必须尽快拟定清剿的方略,呈报给兵部定夺。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都守在书房里,连饭食都是让人端进去吃的。

武将们进进出出,书房里的争执声时高时低。有人主张派重兵压境,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有人则建议步步为营,稳妥行事。双方各执一词,始终没能达成一致。

我让厨房煨了一盅老参炖乌鸡,亲自捧着,走进了书房:“夫君,天寒露重,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他正伏案凝视着北境的舆图,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来,眉宇间满是倦意:“你怎么又来了?外头风大,仔细吹着凉。”

我把托盘放在案角,轻声说道:“看你这几日茶饭不思,想必是军情棘手。我虽然不懂军务,但或许也能帮你参谋一二。”

他苦笑了一下,指着舆图上那些被标注的红点:“蛮人像野狗一样,咬一口就跑,根本追不上,也打不着。若是贸然调动大军出动,又怕他们虚晃一枪,转头去袭击粮道,反倒得不偿失。”

我顺势看向桌上的北境舆图,目光缓缓扫过几个被朱笔圈出的据点,轻声问道:“你说……他们为什么专挑这几个地方动手?”

卫翎皱了皱眉:“不过是顺路劫掠罢了,哪有什么章法可言。”

“可若是说毫无章法,他们为何偏偏绕开了铁石堡和云岭关?这两处的守备比其他地方薄弱,反倒是更容易得手。”

他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舆图上滑动。

我指尖轻轻点在舆图上一处狭长的山谷:“你看这里,鹰愁涧。此地地势险峻,两侧的山崖陡峭直立,中间只能容车马通行,正是运送粮草的必经之路。而那些被袭扰的村庄,恰好呈弧线分布,隐隐把这里围在了中心。”

卫翎猛地站起身,紧紧盯着那片区域,额角渐渐渗出了汗珠:“你是说……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他们真正的意图,是想截断我们的粮道?”

我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古人有云,‘敌欲固守,我则攻其不备’。蛮人惯用骑射奔袭,最害怕被困在狭窄的地方。他们如今频频骚扰,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是在麻痹我军的耳目,等我们放松警惕,就会派精锐突袭这里,截断前线的补给。”

卫翎的呼吸微微一滞:“一旦粮道被断,前线的三万将士就会陷入绝境……可我们的兵力有限,怎么防得住这百里山路?”

“为什么非要处处设防呢?”我反问他。

他不解地看着我:“不设防,难道任由他们劫掠粮道吗?”

“不如将计就计。”我拿起朱笔,在鹰愁涧的入口处画了个圈,“我们可以放出消息,说有一批军粮将在五日后经过这里运送,由五百轻骑护送。”

“但实际上,这批粮车里装的不是米粮,而是浸透了火油的干柴和硫磺包。再在两侧的高地上埋伏弓弩手,配备火箭。等敌军深入谷中,就点燃火引,万箭齐发,整条山谷,都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卫翎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我,眼中的惊异渐渐转变成了震动。过了很久,他才低声开口:“芷婉……你竟然有如此谋略?”

我垂下眼眸,微微一笑:“不过是读过些兵书,随口瞎猜罢了。具体的调度,还得靠你和诸位将军拿主意,我只是抛砖引玉。”

说完,我往后退了半步,重新敛袖静立,恢复了往日温婉少夫人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运筹帷幄的人不是我。

那一夜,书房的灯火亮了一整晚。第二天清晨,卫翎带着新拟定的作战计划,去面见了老公爷。

老公爷看完计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赞道:“妙!真是妙极了!此计既避开了敌军的锋芒,又诱敌入局,堪称绝杀!”他欣慰地看向儿子,“翎儿,你终于懂得运筹帷幄了。”

卫翎低下头,拱手说道:“此策……另有高人指点,并非儿臣一人之功。”

老公爷的目光一动,缓缓转向站在廊下的我。四目相对,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审视,有赞许,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

我低下头,敛去眼底的神色,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只是一个安静等候丈夫归来的普通妻子。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在这个家里的分量,已不再只是靠正妻的身份维系。我不再仅仅是卫家的少夫人,我还是能为卫家带来胜利的,秘密武器。

鹰愁涧大捷的消息,半个月后传回了京城。

战报由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昼夜不息地送往兵部,再经过内阁,呈到了皇帝面前。纸页上的墨迹还没干,已经染上了北境风沙的气息。

卫翎设下的火攻计,将蛮族的三百精锐骑兵,全部歼灭在了山谷之中,蛮族的主将也当场被烧死。那一夜,山谷中火光冲天,数十头披着浸油麻布的耕牛被驱赶着冲入敌营。烈焰翻滚,战马的惊嘶声、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蛮骑在狭窄的山道中无处可逃,最终尽数葬身火海。

北境蛮族元气大伤,估计数年之内,都再不敢轻易来犯。蛮族的部落首领得知消息后,呕血三日,自此闭门不出,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也纷纷退守漠北。

消息传回朝中,朝野震动,皇帝龙颜大悦。早朝之上,文武百官齐声贺喜,大殿中的呼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皇帝抚着胡须,笑着说“此役可载入国史”。

皇帝下旨,盛赞卫翎用兵如神,赏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另外,还赏赐了一匹紫骝宝马、一把虎纹宝刀,这两样都是皇室的御用之物。诏书还特许卫翎的子嗣可以荫袭爵位,世袭罔替。

将军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仆从们奔走相告,府门前张灯结彩,连院子里的老槐树都挂上了红绸。厨娘连夜蒸了二十笼花馍,说是“沾沾将军的福气”。

庆功宴上,卫翎成了绝对的主角。他身穿玄甲金袍,腰间佩着新赏赐的宝刀,站在厅中,宛如从天而降的将军。同僚们纷纷上前敬酒,有人高声喊道:“卫将军一战定边疆!”也有副将拍着桌子站起来:“自今日起,那些蛮狗见到我军的军旗,必定跪地求饶!”

他被众人簇拥着,意气风发。酒过三巡,他举起酒杯,环视全场,声音洪亮:“此胜并非我一人之功,乃是三军将士舍命拼杀所得!”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屋瓦都在响。但他总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我。哪怕隔着十几步远,哪怕厅内灯火昏暗,我也能清晰地察觉到那道视线的落点。

它穿过喧闹的人群,落在我的袖口、发髻、眉眼之间。那目光里,敬畏多于爱意,依赖多于亲密。就像一名将领看向为他出谋划策的军师,而不是丈夫望向自己的妻子。

这正是我想要的。

宴会结束后,他主动来到了我的房中。脚步比平日里沉重些,带着几分酒意,却依旧挺直了脊背,一如从战场上归来时的模样。

“芷婉,今日这份功劳,至少有你一半。”他语气诚恳地说道。

他站在窗前,月光照亮了他半边侧脸,神情少有的柔和。“夫君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我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指尖轻轻拨动着茶盏的盖子,热气袅袅升起,遮住了我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不,你不是班门弄斧。”他看着我,眼神灼热,“你的兵法谋略,不在我之下。芷婉,以后……军中的事务,我还能不能向你请教?”

鱼儿,终于上钩了。

我心中平静无波,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低下头,垂着眼帘,像是在斟酌措辞:“夫君,我毕竟是女流之辈,干预军务,恐怕会惹人非议,也坏了朝廷的规矩。”

“无妨!”他急切地说道,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只要你我二人知晓就好。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你帮我参谋,我心里就安稳多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近乎坦白:“这几次仗打得顺利,都是因为你在背后替我想得周全。”

他已经开始对我产生依赖了。

我沉吟了片刻,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夫君开口了,我自当尽力。只是,我对军中的具体事务不太了解,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这有何难!”卫翎立刻说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让书吏把每日的文书、塘报、军务简报都送到你这里来,你闲暇时翻看一下就好。反正那些东西堆在书房里也是积灰,不如让你帮我整理整理。”

他以为,这只是让我了解军情的途径。却不知道,他亲手将最核心的权力,送到了我的面前。

军中的庶务,看似繁杂琐碎,却是一切军事行动的基础。粮草的调配、兵员的增减、将领的任免、器械的损耗……每一道命令的背后,都是层层上报的数据和签押。所有的数据,都汇集在这些文书之中。谁掌握了这些数据,谁就掌握了军队的命脉。

从那天起,我的桌案上,除了府里的账本,又多了一摞摞的军务文书。每天晨光刚亮时,总会有小厮抱着厚厚的一叠卷宗进来,恭敬地放在案头。

我开始帮卫翎整理、归档这些文书。用不同颜色的丝线进行分类:红色的代表紧急军情,蓝色的代表后勤调度,黄色的代表人事任免。每一份文书,我都细细阅读,写下批注,指明其中的疑点和建议。

他起初还有些不放心,会亲自检查。有一天午后,他踱步走进我的房间,翻看我刚归档的一册边防驻军名册,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问道:“你怎么把李校尉的名字圈出来了?”

“此人管辖的三百名士卒,每月上报的粮草消耗,却足够四百五十人食用。”我轻声解释道,“如果不是虚报,那就是他私卖军粮,中饱私囊。”

卫翎眉头一皱,当即下令彻查此事。三天后,结果出来了,果然如我所料,那批粮食被李校尉转手卖给了商队,所得的银钱都流入了他岳父的家中。

他坐在我对面,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还有吗?”

我翻开另一份塘报,指给他看:“张屯卫的冬衣补给延误了十天,沿途的驿站都没有记录。依我看,极有可能是经手的官吏贪墨了款项,克扣了物资。”

“你怎么知道是驿站的问题?”他疑惑地问。

“因为其他线路同期的补给都准时送达了,只有这条线路出了问题。”我说道,“而且,负责这段转运的人,是赵大人的旧部。”

卫翎猛地抬头,眼神锐利:“你是说……兵部侍郎赵成章?”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合上了卷宗,留给了他思考的空间。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芷婉,你比我细心多了。”

从此,他对我的能力,再没有半分怀疑。他渐渐习惯了,每天回到家中,先到我这里来,听我汇报军中庶务的进展。有时一身征尘都没来得及清洗,就直接走进我的房间,急切地问道:“今日可有异常情况?”

他也习惯了,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先问我一句:“芷婉,你怎么看?”

有一次,他犹豫着是否要调遣右翼骑兵支援东线。我翻完三日前的行军日志,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不可。那边的河道刚刚涨水,马蹄容易陷进泥沼里。如果敌军在此设伏,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即收回了成命。后来探马传回消息,果然发现蛮族的一支奇兵埋伏在河岸的密林中。

他从边关回来时,看我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信赖,而是多了一丝敬畏。

他以为,我是在帮他。

却不知道,我正在用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所有的权力,一点点地收拢到我的手中。

我熟悉了每一支部队的番号,记住了每一个将领的姓名、履历和性格。我知道谁曾在边关立下战功却被压下,谁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却毫无实战经验。

我清楚军中哪位将军是老公爷的旧部,哪位又是卫翎自己提拔的心腹。更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谁欠了谁的人情,谁握着谁的把柄。

这些信息,在卫翎眼中,只是杂乱无章的军报。但在我眼中,却是一张清晰的权力地图。而我,就是这张地图的绘制者。

卫翎,则在不知不觉中,从一个下棋的人,变成了我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他手握兵权,却不知道,那柄剑的剑柄,已经悄然落入了我的手中。

我的风头,渐渐盖过了卫翎。

府里的下人们如今见到我,态度比面对卫翎时还要恭谨几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家,真正拿主意的人是谁。

这一切,自然也逃不过我那位婆母,大夫人的眼睛。她是将门出身的主母,一辈子恪守妇道,相夫教子,把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欣赏我的能干,却也开始对我插手前院事务的深度,生出了一丝隐忧。

这天,她派人来请我去她的院子说话。我到达时,她正坐在窗边绣着一方帕子,阳光洒在银针上,泛着细碎的微光,看起来十分悠闲。

“芷婉来了。”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招手说道,“快坐吧,别站着了。”

我依言在她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恭敬:“母亲唤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近来真是辛苦你了。”婆母放下手中的绣绷,亲自起身给我斟了一盏热茶,瓷杯碰到茶托时发出轻响,“家里的琐事、外头的应酬,全压在你肩上,怕是早累坏了吧?”

我低头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语气平静无波:“能为夫君和母亲分忧,本就是儿媳的本分,谈不上辛苦。”

“翎儿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他的福气。”她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可话音很快沉了下来,“不过话说回来,女子终究该以打理内宅为根本。军政大事,原本就是男子该操心的,你偶尔提点几句倒也罢了,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免得被外人说闲话。”

这番话听着温和,实则是一记不轻不重的敲打。她在提醒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别越了内宅主母的界限。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却没露出半分异样,依旧恭顺:“母亲说得极是,是儿媳之前思虑不周。往后我定多加注意,把心思都放在内宅事务上。”

“我并非要责怪你。”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杯沿,“只是自古以来,女人掺和朝堂上的事,总归容易惹来非议。我既怕你累着,也怕外头人嚼舌根,传出去伤了你的名声,更连累将军府的体面。”

“儿媳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我抬眼看向她,目光诚恳,没有半分辩解的意思。

我很清楚,和婆母之间的较量,从来不是靠嘴皮子赢的,得靠实实在在的结果说话。她怕我夺了卫翎的风头,怕我在家中权势太重,动摇她的地位。那我就偏要让她亲眼看看,我的存在,对将军府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过几日,宫里就传来了消息:皇贵妃的寿辰快到了,要在宫中设宴款待各位命妇,凡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都得进宫贺寿。

这看似是场寻常的庆生宴,实则是贵妇们暗中较量的战场,比门第、比人脉、比风度,更比手段。

婆母这几日眉头就没松开过。将军府世代都是武将出身,向来不擅长交际应酬。往年遇上这类场合,她总是能推就推;就算实在躲不开,也多是默默坐在偏席上,没什么人愿意跟她搭话。

可今年不一样了。

卫翎刚在鹰愁涧打了大胜仗,圣上还亲自下旨嘉奖,将军府正是风光的时候,想躲都躲不掉。

她坐在厅堂里,手里捏着一张空白的礼单,眉头紧锁:“送什么礼物才好呢?太轻了显得失礼,太重了又显得张扬……要是哪里应对不当,岂不是给将军府丢脸?”

我见她神色焦灼,便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母亲,若是您信得过儿媳,今年贺礼的筹备,还有进宫后的往来应酬,不如就交给我来办?”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来办?”

“是。”我坦然迎上她的目光,语气笃定,“我父亲是定国公,自小母亲就常带我出入宫宴、走访各家府邸。宫里的规矩、夫人们之间的礼数人情,我还算熟悉,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像是在权衡利弊。终于,她缓缓点了点头:“也好……我这几日身子总有些不舒服,正好趁机歇一歇。这事,就托付给你了。”

我心里清楚,这是她给我的一次考验。办得好,她就会承认我在外务上的价值;要是办砸了,我之前在府里攒下的威望,恐怕会一落千丈。

所以我不仅要办好,还要办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我翻遍了历年宫宴的记录,仔细查清了皇贵妃的喜好,她素来偏爱南地的织锦和奇香异草。于是,我立刻让人从岭南快马加急运来一匹云霞缎,又特意请御香坊的老匠人,定制了一炉沉水龙涎香,装在雕花紫檀匣子里,再配上我亲手书写的贺词,字迹端庄温婉,尽显大家风范。

进宫那天,我特意选了一身月白色缠枝莲纹褙子,外面罩着一条青灰织金披帛,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看起来清雅又不抢眼。婆母原本还有些忐忑,见我这般打扮,反倒安心了不少。

宴席上,我没有急于表现,而是先悄悄观察局势。几位老牌勋贵夫人聚在一起谈笑,我便找机会上前问候,说话得体,礼数周全。有人问起将军府近来的情况,我只淡淡说“托陛下的洪福,夫君不过是侥幸立了点功劳”,既谦逊又不失底气。

当我的贺礼被呈上去时,皇贵妃眼前一亮,拿起那炉沉水龙涎香闻了闻,笑着问道:“这香……可是出自江南那位沈老匠人之手?”随侍女官宣读完礼单后,皇贵妃含笑点头,对身边人称赞道:“心思细腻,礼物也厚重,薛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

那天夜里回到府中,婆母罕见地亲自在厅堂等着我。见我进门,她起身迎了两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辛苦了。”

我扶住她的手臂,轻声回道:“一切都顺利,没有辜负将军府的名声。”

她看着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从前我总以为,女子持家,不过是管好厨房账目、调教好奴仆罢了。今日我才明白,你走的路,远比我想象的要宽得多。”

“儿媳不敢逾越本分。”我轻声回答,“只是想让将军府的门楣,能更光彩些。”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一关,我过了。但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这后宅的权力、前院的人脉,还有内务与外交,我,全都要牢牢抓在手里。

皇贵妃的寿宴,本就是京城最顶级的名利场。我为这场盛宴准备的贺礼,并非寻常的金银玉器,而是一幅我亲手绣制的《百寿图》。

图样是我亲自设计的,每一笔勾勒都经过反复推敲,就是为了能在千人之中脱颖而出。针脚细密,丝线流转,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心血与巧思。更关键的是,我在图中用金线巧妙地融入了皇贵妃故乡姑苏的山水景致,寒山寺的飞檐、枫桥的倒影、太湖的烟波,全都藏在祥云瑞鹤之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份心意,不张扬,却藏着满满的诚意,独一无二。

寿宴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已经梳妆妥当。和婆母同乘一辆马车入宫,车帘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摇摆,晨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车厢里映出斑驳的光影。

婆母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凤纹霞帔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看着端庄威仪,可她的指尖却微微发紧,攥着帕子的手也有些僵硬:“芷婉,今日场面大,可千万别失了礼数。”

“母亲放心,儿媳知道分寸。”我轻声应道,语气平静得像水。

我选了一袭宝蓝色织金暗纹宫装,领口和袖缘缀着银线绣的梅花,既符合我的身份,又不会抢了旁人的风头。发间依旧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清雅而不夺目。我很清楚,真正的锋芒,从来不在衣饰上,而在气度里。

宴会设在紫宸殿外的瑶华园里,亭台错落,乐声悠扬。各家夫人都盛装出席,身上的珠光宝气交相辉映,送上的贺礼更是琳琅满目,南海的珊瑚树、西域的夜明珠、前朝的古画……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

轮到镇国大将军府献礼时,司礼太监高声唱名:“镇国大将军府,恭贺皇贵妃千秋万福!”

我起身离席,缓步走到殿中,双手捧着那幅卷轴,恭敬地说道:“臣妇薛芷婉,恭祝贵妃娘娘福寿绵长,芳华永驻。”

声音不算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殿内各个角落。

皇贵妃端坐在主位上,起初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扫过卷轴,并未多停留。可当画卷被徐徐展开,那一抹熟悉的江南景致跃然纸上时,她的神情骤然凝住,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这……这是姑苏的枫桥?”

“回娘娘,正是。”我垂眸浅笑,语气温和,“臣妇曾听闻,娘娘每逢秋夜,常念起‘月落乌啼霜满天’的诗句。故斗胆将娘娘家乡的风物绣入此图,愿娘娘展开画卷时,能如见故土炊烟,心中有所慰藉。”

皇贵妃久久没有说话,指尖轻轻抚过画上那座小小的石桥,眼神里满是怀念,仿佛触到了旧日时光。过了许久,她才轻叹一声:“多少年了……竟还有人记得这些小事。”

随即她抬眸看向我,笑意温润:“镇国大将军府,真是有心了。”

她当即命人赐下一对羊脂玉如意,玉质莹润,雕工精细,一看就是宫中的御用之物。更让人侧目的是,她还亲口吩咐内侍:“将将军府夫人的座位,移到第三席。”

原本我们的座位在第七席,如今一下子被抬到了靠近主位的尊位,全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有惊诧的,有嫉妒的,有不甘的,也有悄悄生出敬畏的。

吏部尚书夫人主动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笑道:“妹妹这双巧手,真是让人佩服。改日得空,可否赏脸来府上小聚?”

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也特意走过来,含笑点头:“皇后娘娘说,您是个懂人心的姑娘。”

就连一向冷傲的安宁公主,路过我身边时也驻足片刻,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淡淡道:“倒是没想到,将门之中,也能出你这般心思细腻的人。”

“公主谬赞了。”我欠身行礼,神色谦和却不卑微。

整场宴席,我应对从容,说话得体,既不失将门之后的磊落风骨,又透着世家女子的温婉智慧。

婆母坐在不远处,起初还频频蹙眉,生怕我说错话、行差踏错。可随着局势渐渐明朗,她的眼神从担忧变成了惊讶,最后化作了一抹深深的释然。

回程的马车上,夜风吹动着车帘,宫外的灯火渐渐远去。车厢里安静了许久,终于,婆母开口了:“芷婉……今日,是我小瞧你了。”

语气里没有半分敷衍,只有真诚的感慨。

“母亲言重了。”我轻声说道,“儿媳所做的,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她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带着一丝暖意:“将军府能有你,是卫家的福气。”

这一次,她的声音坚定而柔和,“往后府里的事务,无论内外,你都可以做主。要是遇到难处,只管跟我说,我替你撑着。”

她放权了。不是迫于形势,而是真心信服。

因为她亲眼看到,我不靠争宠,不靠算计,仅凭一份心意、一股气度,就能在最高级别的名利场上站稳脚跟。我所拥有的,是她从未具备的能力,懂人情、知分寸、善布局。

而这,恰恰是一个家族真正需要的掌舵者。

这一仗,我没有动刀兵,也没有掀起风波。我用最堂堂正正的方式,赢下了婆母的信任,也赢下了将军府的未来。

至于李姨娘,那个还被困在“清风小筑”里,天天盼着儿子出生、自己能飞上枝头的女人,早已被我远远甩在了尘埃之后。

她还在痴心妄想母凭子贵,而我,已经站在了她永远仰望不到的高度。

她和我,从来就不在同一个战场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姨娘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圆滚滚的像个皮球。

或许是快到临盆的日子了,给了她新的勇气;又或许是长久的幽闭生活,压垮了她的理智。她开始不安分起来,用一种极其笨拙的方式,学着我的样子行事。

她在自己的“清风小筑”里,摆上几卷兵书,天天翻来翻去,还让丫鬟搬来沙盘,装模作样地排兵布阵。

这消息传到我耳中时,我正坐在书房里核对一批军械的采买账目,指尖顿了顿,几乎要笑出声来。

晚晴站在一旁,气得脸色发红:“小姐,她这是想干什么?连个最基本的阵法都分不清,也敢在这里谈兵论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搁下手中的朱笔,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茶香清淡,却压不住心头那点冷意:“不,她不是真的想懂兵法。”

我缓缓开口,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翠竹上,语气平静无波:“她是想借着这种方式,向卫翎传递一个讯息,她也能像我一样,为他出谋划策,而不只是一个只会生孩子的摆设。”

晚晴恍然大悟,语气里满是不屑:“原来是这样!可她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小姐您的谋略是自幼熏陶出来的,读兵法、懂谋略,她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子,不过认识几个字,哪里学得来?”

“学不来,也要学。”我放下茶盏,指尖划过微凉的瓷壁,“她太怕被人忘了。被关在院子里这么久,卫翎去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府里上上下下都围着我转,她心里慌了,就想找点存在感。”

“那我们要不要……”晚晴话没说完,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警惕,生怕李姨娘闹出什么乱子。

“不必。”我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让她闹。她闹得越欢,就越显得可笑,越能反衬出她的浅薄无知。卫翎起初或许会觉得新鲜,可时间一长,就会发现她不过是东施效颦,只会越发厌烦。”

果然,没过几日,卫翎就来找我吐槽,眉宇间满是无奈与不耐:“芷婉,柔儿最近总是跟我谈论军务,说的全是些纸上谈兵的废话,还非要我听她的‘良策’,真是……”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的厌烦毫不掩饰。

我忍着笑意,故作关切地劝道:“夫君别生气。李姨娘也是一片好意,想为你分忧。她怀着身孕,心思本就敏感,情绪也不稳定,你多担待些就是了。”

我越是替李柔儿说话,卫翎就越觉得她不懂事。后来听说,李柔儿见谈兵论策没用,又换了招数。她开始模仿我打理中馈的样子,在自己的小院里制定规矩,管束丫鬟婆子,甚至还想插手府里的采买,结果被管事妈妈客气却坚决地挡了回去。

她还学着我绣制字画,想送给公婆讨欢心。可她的绣工实在粗疏,针脚歪歪扭扭,绣出来的鸳鸯更是不成样子。大夫人见了,也只是淡淡说了句“有心了”,就让人收了起来,再也没提起过。

一次次的模仿,一次次的失败,让李柔儿变得越发焦躁。府里下人间的闲言碎语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说她“东施效颦”“自不量力”,这些话传到她耳中,彻底点燃了她心底的妒火与怨毒。

她不再试图模仿我,反而开始暗中盘算着更恶毒的主意。

这天清晨,我正在核对军粮采买的账目,忽然有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少夫人!不好了!李姨娘……李姨娘她动了胎气,恐怕要早产了!”

我指尖一顿,抬眸看向那个丫鬟,眼神沉静:“慌什么?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送早膳的嬷嬷回来禀报,说李姨娘突然腹痛不止,身下已经见红了,现在躺在床上疼得直打滚,哭喊声都快把屋顶掀翻了!”丫鬟语速飞快,脸上满是惊慌。

晚晴脸色一变:“会不会是她又在装病骗人?”

我沉吟片刻,起身说道:“去看看。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这孩子是卫家的血脉,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带着晚晴和几个丫鬟,我快步赶往清风小筑。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夹杂着丫鬟们慌乱的惊呼。推开门,只见李柔儿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得像纸,额头上满是冷汗,双手紧紧抓着被褥,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暗红的血迹染透了一大片。

一个稳婆模样的妇人正跪在床边,神色凝重地给她把脉,见我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少夫人。”

“情况怎么样?”我沉声问道。

“回少夫人,李姨娘这是动了胎气,看这样子,怕是要提前生产了。只是胎位有些不正,生产过程怕是……怕是会很凶险。”稳婆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语气里满是担忧。

李柔儿见我进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着:“姐姐!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她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我眉头微蹙,转头对身后的丫鬟吩咐:“快,去请太医,再去库房取些人参、鹿茸来,给李姨娘补补气血。”

“是!”丫鬟应声,快步跑了出去。

卫翎得知消息,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色铁青,一进门就抓住稳婆的手腕追问:“怎么样?柔儿和孩子都没事吧?”

“将军,李姨娘胎位不正,生产凶险,能不能保住母子平安,还得看天意。”稳婆不敢隐瞒,如实禀报。

卫翎脸色更沉,转头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芷婉,你点子多,快想想办法!”

我走到床边,目光落在李柔儿痛苦扭曲的脸上,忽然注意到她脖颈处有一道细微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再看她床头的茶杯,杯底残留着一点淡黑色的药渣,还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

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我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对卫翎说:“夫君,生产的事,我也不懂。现在只能靠稳婆和太医,我们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出去等候,免得打扰稳婆接生。”

卫翎虽然心急如焚,却也知道我说得有道理,只能不甘地瞪了一眼床上的李柔儿,跟着我走出了房门。

刚到院外,我就对卫翎低声说道:“夫君,我看李姨娘的情况有些蹊跷。她向来身子安稳,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而且我看她床头的茶杯,像是被动过手脚。”

卫翎一愣,随即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她?”

“现在还不好说。”我语气凝重,“府里人多眼杂,难免有心思不正的人。等太医来了,让太医仔细查查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太医就匆匆赶来了,进屋给李柔儿诊脉后,脸色凝重地走了出来,对我们拱手说道:“将军,少夫人,李姨娘并非自然动胎气,而是中了少量的催产药,还夹杂着一点活血的寒凉之物,才导致胎位不正,胎动异常。”

“什么?!”卫翎勃然大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将军府下毒?查!给我仔细查!”

我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夫君先别生气。府里的下人那么多,想要查清真相并非易事。而且李姨娘现在生产在即,这事不宜声张,免得人心惶惶,反而误了大事。不如先让太医全力救治李姨娘和孩子,查案的事,暗中进行就好。”

卫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太医,你一定要保住柔儿和孩子!”

“臣定当尽力。”太医躬身应道,转身又进了内室。

卫翎站在院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扫过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满是杀意。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冷笑不已。

这李柔儿,倒是越来越会算计了。为了博取卫翎的关注,竟然不惜对自己和孩子下手,用催产药制造凶险的假象,还想嫁祸给别人。可惜,她千算万算,却忘了遮掩茶杯里的药渣,也忘了脖颈处挣扎时留下的红痕,想必是她自己灌药时太过痛苦,不小心勒到了自己。

这场戏,她演得着实惊险。但她越是这样,就越能加速自己的灭亡。

我转身对身边的晚晴使了个眼色,晚晴立刻会意,悄悄退了下去,按照我的吩咐去暗中调查,同时安排可靠的人盯着清风小筑,防止李姨娘再耍什么花招。

屋内的哭喊声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庭院的寂静。稳婆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喜色:“将军,少夫人,是个公子!母子平安!”

卫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快步冲进了屋内。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襁褓里皱巴巴的婴儿,眼神平静无波。

这孩子,终究还是生下来了。但他的出生,并不会改变什么,反而会成为李柔儿最后的枷锁。

李姨娘顺利生下一名男婴,卫翎大喜过望,当即给孩子取名卫恒,寓意温润如玉,还想破例给李姨娘晋升位分,却被我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夫君,”我语气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道理,“李姨娘刚生产完,身子还很虚弱,此时给她晋位分,怕是会惹来非议,说我们为了孩子不顾规矩。不如等她身子痊愈,再按惯例晋封,这样也显得名正言顺。”

卫翎一想,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下令给清风小筑加倍供应补品,又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过去伺候。

李柔儿本以为生下儿子就能母凭子贵,没想到晋位分的事被我拦下,心里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她刚生产完,身子虚弱,根本没有力气反驳,只能暗自咬牙,盘算着日后再做打算。

可我没给她太多时间。按照之前与卫翎的约定,孩子出生后要记在我名下,由我抚养。三日后,我便让人将卫恒抱到了我的主院“汀兰水榭”。

李柔儿得知消息后,哭得撕心裂肺,还派人来求我,想再多抱抱孩子,却被我以“孩子刚离开生母,需要适应新环境,不宜频繁探视”为由拒绝了。

“李姨娘,”我让丫鬟传话,语气平和却坚定,“孩子记在我名下,便是我的嫡子,我会好生抚养他,绝不会亏待他。你刚生产完,身子要紧,还是安心休养为好。等你身子痊愈了,自然能时常看到孩子。”

这话传到李柔儿耳中,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她很清楚,我是主母,我说的话合乎规矩,她根本挑不出错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我抱走。

卫翎起初还有些顾虑,怕李柔儿伤心,可看到我将卫恒照顾得无微不至,孩子白白胖胖,不哭不闹,每天都笑得很开心,便也放下了心,渐渐认同了我的做法。

我每天亲自照料卫恒的饮食起居,教他说话、识字,对他视如己出。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无不称赞我贤良大度。反观李柔儿,因为见不到孩子,日渐憔悴,脾气也越发暴躁,常常苛待身边的丫鬟婆子,名声越来越差。

卫翎去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去了,也只是坐片刻就走。面对她的哭诉和抱怨,他渐渐没了耐心,反而觉得她不知足、不懂事。

“柔儿,芷婉待恒儿那般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卫翎的语气里满是不耐,“你安心休养,日后有的是机会见孩子,何必这般哭闹,惹人心烦?”

李柔儿看着卫翎不耐烦的神情,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孩子的抚养权,还有卫翎的耐心和那一点点残存的怜惜。

绝望之下,她开始铤而走险。她买通了我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想在我给卫恒喝的奶里下毒,嫁祸给我,让我失去抚养孩子的资格,甚至失去卫翎的信任。

可她没想到,我早已料到她会有这一招。府里的下人都是我精心挑选、层层筛选的,那个小丫鬟本就是我安插在身边的眼线,专门用来试探她的。

当小丫鬟拿着掺了毒的奶碗来向我禀报时,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知道了。”我淡淡吩咐,“按原计划行事。”

当晚,卫翎来看卫恒,我“恰好”让丫鬟端上那碗毒奶。就在丫鬟即将把奶碗递给乳母时,我突然“不小心”撞到了丫鬟的手,奶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乳白色的奶液混着黑色的药渣溅了一地。

“怎么回事?”卫翎脸色一沉,语气里满是不悦。

我故作惊慌,连忙让人拿来银针试探,银针接触到奶液后,瞬间变黑。“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向那个小丫鬟,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这奶是你准备的,怎么会有毒?”

小丫鬟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剧本,立刻跪倒在地,哭着指认:“少夫人饶命!是……是李姨娘让我做的!她让我在小公子的奶里下毒,嫁祸给少夫人,还说事成之后给我重金,让我远走高飞!”

卫翎闻言,勃然大怒,脸色铁青得吓人:“这个毒妇!我好心待她,她竟然如此蛇蝎心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转身就往清风小筑冲去。我连忙跟上,假意劝道:“夫君息怒,这事或许有误会,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我们赶到清风小筑时,李柔儿正在梳妆,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显然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看到卫翎怒气冲冲地进来,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慌乱。

“李柔儿!你好大的胆子!”卫翎一把揪住她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杀意,“你竟然敢在恒儿的奶里下毒,还想嫁祸给芷婉!你就这么容不下芷婉,容不下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李柔儿脸色惨白,拼命挣扎:“将军,我没有!我没有下毒!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卫翎冷笑一声,将那枚变黑的银针扔在她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那小丫鬟已经全部招了,是你买通她干的!”

李柔儿看着那枚变黑的银针,浑身发抖,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她猛地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怨毒:“是你!是你陷害我!薛芷婉,你这个贱人!你故意设局害我!”

“李姨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站在一旁,语气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底气,“我待恒儿视如己出,怎么会害他?倒是你,因为记恨我抚养恒儿,就想出如此恶毒的计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手,实在令人不齿。”

卫翎看着李柔儿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情意也彻底断绝。他松开手,厌恶地后退一步,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今日起,你被禁足在清风小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子半步!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部换掉,只留两个粗使嬷嬷伺候,每日的份例也减半!”

说完,他不再看李柔儿一眼,转身就走。李柔儿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却再也换不回卫翎的半分怜惜。

我看着她绝望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波澜。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一次次耍弄阴谋诡计,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恶有恶报罢了。

经此一事,卫翎对我愈发信任,将军府内外大小事务,全交我全权处置。他对李柔儿彻底心寒,不仅再未踏足清风小筑,更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这个名字。

我借此事彻底清算了府中异己,将所有权力牢牢攥在手中。如今将军府上下皆服,无人再敢有二心。但我清楚,这并非终点,李柔儿虽被禁足,心中怨恨未消,难保不会再生事端;朝堂之上,平西王势力仍在膨胀,我必须尽快稳固地位,既要掌住将军府,更要借卫翎兵权,在朝堂争得一席之地。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进一步拉拢卫翎,让他彻底离不开我;同时暗中布局对付平西王,为薛家、卫家,也为自己铺就长远之路。

李柔儿被禁足后,将军府终于平静下来。我每日打理府务、照料卫恒,还抽空研读军中文书,熟悉军务,为卫翎出谋划策。卫翎对我愈发依赖,无论军中大事还是朝堂纷争,都会先与我商议。我也不负所望,凭父亲早年教的谋略与对局势的敏锐判断,屡次帮他化解危机。

这日,卫翎从兵部回来,脸色凝重地坐在书房,眉头紧锁。我端着热茶走进,轻声问:“夫君,可是朝堂出了变故?”

他接过茶盏,沉声道:“平西王近来动作频频,不仅暗地扩军,还拉拢朝臣,甚至举荐亲信任边关守将,野心昭然。陛下虽多疑,可平西王根基深厚,陛下也不敢轻易动他。”

我早料到此情,并不意外:“夫君不必忧心。平西王势大却树敌众多,朝中老臣多不满他跋扈,陛下也对他心存忌惮。我们只需借力打力,便能让他自食恶果。”

“如何借力?”卫翎眼中闪过疑惑。

“很简单。”我微微一笑,“他想让亲信掌边关兵权,无非是为日后谋反铺路。我们表面支持他的举荐,暗地里搜集其亲信贪赃枉法、克扣军饷的证据。等那人上任后,再将证据呈给陛下,既能扳倒他的人,又能让陛下更忌惮平西王,削弱其势力。”

卫翎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可他的亲信行事谨慎,搜集证据不易。”

“夫君放心。”我从袖中取出一卷卷宗递给他,“我已让人暗中调查,这是平西王亲信李虎贪腐的证据,含克扣军饷、私卖军备的账目与人证名单,足够扳倒他。”

卫翎翻看卷宗,脸上渐露喜色:“芷婉,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有这些证据,平西王这次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夫君过奖。”我提醒道,“此事需小心,不可直接出面弹劾,免得打草惊蛇。可让与平西王不和的御史出面,既不暴露我们,又能达成目的。”

卫翎连连点头,当即去安排。事情进展顺利,御史按计划将证据呈给陛下。陛下震怒,即刻免去李虎官职打入大牢,还下令彻查,牵连出不少平西王的党羽。

平西王又惊又怒,却抓不到把柄,只能吃哑巴亏。经此一事,陛下对他愈发忌惮,暗地削了他部分兵权,平西王势力大受打击。卫翎则因这事在陛下心中分量更重,被委以监视平西王动向的重任,对我也愈发信任,府中与军中事务,几乎全由我掌控。

可我没料到,被禁足的李柔儿竟还能生事。她买通看守的老嬷嬷,偷偷给平西王送信,谎称我手握卫翎军权、野心勃勃,还说我心狠手辣,连亲生儿子都能利用。

平西原本就不满卫翎,又记恨上次之事,见信后当即信以为真。他觉得这是扳倒我们的好机会,便在朝堂弹劾我,称我一介妇人干预军务、野心勃勃,请求陛下治我的罪,剥夺卫翎兵权。

陛下本就多疑,听了弹劾难免生疑,下令让卫翎带我进宫回话。接到圣旨时,卫翎脸色大变:“芷婉,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定然已经起疑!”

我却异常平静:“夫君莫慌。平西王的弹劾毫无证据,不过是捕风捉影。只要应对得当,不仅能洗清冤屈,还能反咬他一口。”

“可你干预军务是事实!”卫翎仍忧心忡忡。

“干预军务又如何?”我眼神锐利,“我身为将军府主母,为夫君分忧、为国家出力,何错之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辅佐夫君、保卫家国,从未有私心。陛下英明,定会明察。”

进宫那日,我身着一品诰命朝服,神色从容。面对陛下质问,我条理清晰地回应:“陛下,臣妇与卫翎夫妻一体。他常年为国操劳,臣妇略懂兵法,便时常为他参谋,只为帮他更好地为陛下效力、守护边关。臣妇所有建议皆为国家利益,毫无逾矩,陛下可查军中卷宗。”

我话锋一转,语气带了几分悲愤:“平西王所言纯属无稽之谈,怕是因上次李虎之事记恨我们,想借此铲除异己,为日后谋反铺路!”

陛下眉头紧锁,看向平西王的眼神满是审视。平西王没想到我反咬一口,急声道:“陛下明鉴!是有人给臣送信,臣才据实禀报!”

“哦?”我故作惊讶,“不知是谁送信?可否请此人对质?若臣妇有错,甘愿受罚;若有人恶意中伤,还请陛下为臣妇做主!”

平西王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说信是被禁足的李柔儿所送,那样只会让陛下疑心他勾结内宅妇人。陛下见他无言以对,心中已有判断,冷哼道:“平西王,无凭无据休要再提!薛氏为夫分忧,何错之有?你无端弹劾,罚三月俸禄,闭门思过!”

平西王脸色铁青,只能躬身领罪。这场危机顺利化解,不仅洗清我的冤屈,还让平西王受罚,更让陛下对他多了层猜忌。

回到府中,卫翎对我佩服不已:“芷婉,今日若不是你,我们怕是凶多吉少!你真是我的福星!”

我心中却无波澜,这场博弈本就是计划中的一步。平西王野心日盛,迟早会反,我必须提前布局,为日后彻底铲除他做准备。

至于李柔儿,敢勾结平西王害我,我自然不会放过。回府后,我立刻下令杖毙送信的老嬷嬷,同时加强清风小筑的看守,断了李柔儿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让她彻底沦为被遗忘的囚徒。

经此一事,李柔儿再无翻浪之力。接下来,我只需继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彻底扳倒平西王,稳固我与卫家的地位。

扳倒李虎、化解弹劾后,我在将军府的地位愈发稳固,朝堂上也渐渐有了我的名声,不少官员都知将军府少夫人聪慧过人、谋略出众。卫翎对我更是言听计从,几乎交出所有权力,府中事务与军中庶务全由我处置。他则专注练兵打仗,夫妻二人一内一外,配合默契,将军府声望日隆。

卫恒渐渐长大,聪明伶俐,对我十分亲近,一口一个“母亲”喊得格外甜。我教他读书写字、兵法谋略,他学得极快,天赋过人,公婆也对他疼爱有加,视如己出。

而李柔儿被彻底禁足在清风小筑,断了所有外界联系,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她每日只能在狭小院子里活动,身边只剩两个粗使嬷嬷,吃穿用度大不如前,昔日娇俏容颜早已不在,只剩满脸憔悴与怨毒。

日子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平西王虽受罚,势力仍在,并未放弃谋反,只是变得更谨慎,暗中积蓄力量。

这日,我带卫恒去城外寺庙上香祈福。刚出寺庙,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我的表哥沈墨。沈墨是母亲的侄子,当年母亲去世后便去了江南经商,多年未联系。如今再见,他已褪去青涩,一身锦袍,气度不凡。

“表妹!”沈墨见我,眼中满是惊喜,快步上前。

“表哥!”我也十分意外,连忙见礼,“多年不见,你怎会在京城?”

“江南生意已稳,此次回京是想拓展人脉,顺便看看你。”沈墨笑着看向卫恒,“这便是你的儿子吧?真可爱。”

“正是。恒儿,快叫表舅。”我轻声道。

卫恒乖巧地喊了声“表舅好”,沈墨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们找了家茶馆坐下,聊起这些年的经历,沈墨讲了江南打拼的趣事,我也简要说了嫁入将军府的生活,隐去了那些勾心斗角。

聊着聊着,沈墨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表妹,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当年姑姑去世,并非意外。我在江南偶然得知,姑姑的死,与平西王有关。”

“什么?!”我猛地站起,脸色惨白,声音颤抖,“表哥,你说什么?我母亲的死,怎会与平西王有关?”

母亲当年是突发恶疾去世,我一直以为是意外。沈墨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我头晕目眩。

“我也是偶然得知。”沈墨叹了口气,“当年平西王想拉拢姑父结盟谋反,被姑父拒绝。他怀恨在心,便暗中给姑姑下毒,伪造成突发恶疾的样子,既报复姑父,也是一种警告。”

“我本不确定,直到这次回京查到当年给姑姑诊治的太医,他临终前向家人忏悔,说当年是平西王威胁他隐瞒了中毒真相,对外只说是恶疾。”

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母亲慈祥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与沈墨的话交织,让我心痛难忍,浑身冰冷。原来母亲的死是平西王的阴谋!这些年我以为只是为家族利益周旋,却不知我们之间还有血海深仇!

“表妹,你别太伤心。”沈墨见我痛苦,连忙安慰,“平西王势力庞大,我们暂时不是对手,不能冲动。”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悲痛与愤怒,眼神渐渐坚定。是啊,不能冲动。我要冷静布局,积蓄力量,等最佳时机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表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语气平静,却藏着冰冷杀意,“这仇我定会报,但不是现在。”

沈墨点头赞许:“表妹成熟了很多。报仇急不得,若需帮忙,随时找我,我在江南和京城都有些人脉。”

“多谢表哥。”我感激道。

与沈墨告别后,我带卫恒回府。一路上,我脸色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母亲的死像一根刺扎进心底,让我更坚定了扳倒平西王的决心。

回府后,我立刻让人暗中调查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几天后,调查的人回报,证实了沈墨的说法,当年的太医确实在临终前忏悔,承认被平西王威胁隐瞒了中毒真相。

证据确凿,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平西王这个我早已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如今又多了一笔血海深仇。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开始更疯狂地布局:借卫翎兵权暗中培养势力,联络朝中与平西王不和的官员,搜集他谋反的证据。同时,我想到了被遗忘的李柔儿,或许这个棋子还能派上用场。

我让人放松了对李柔儿的看守,故意让伺候她的嬷嬷在闲聊中透露:我母亲的死与平西王有关,我与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知道李柔儿恨我入骨,只要有机会报复,她绝不会放过。

果然,没过几日,丫鬟来报:李柔儿借着院子散步的机会,偷偷给一个陌生男子塞了信。

“知道了。”我嘴角勾起冷笑,“继续盯着,看那男子是谁、信送到了哪里,切记别打草惊蛇。”

不出所料,那男子是平西王安插在京城的暗线。李柔儿在信中表示,愿意帮平西王对付我和卫翎,只求能让我身败名裂;还透露我手握卫翎军权,正在暗中布局对付他,让他早做准备。

平西王本就恨我,又忌惮我的权力,见信后当即心动。他立刻回信,让李柔儿暗中搜集我干预军务、培养势力的证据,还许诺扳倒我们后,让她做卫翎的正妻,夺回卫恒的抚养权。

李柔儿收到回信,欣喜若狂,以为终于有了报复我的机会。她开始暗中观察我的举动,试图搜集“证据”,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我设下的圈套,她不过是我扳倒平西王的一枚棋子。

我故意在处理军务时留下些“破绽”,让李柔儿以为抓住了把柄。她如获至宝,立刻写信告诉平西王,还约定了见面时间地点,想亲手递交“证据”。

见面地点定在城外破庙。我提前让人埋伏在周围,只等平西王的人一到,便将他们一网打尽,拿到勾结的证据。

约定当晚,月黑风高。李柔儿借着身体不适让嬷嬷去请大夫,自己偷偷溜出将军府,赶往破庙。她走进破庙,见平西王的亲信已在等候,连忙递上“证据”:“这是薛芷婉干预军务的证据,你们一定要帮我扳倒她!”

那亲信刚接过“证据”,破庙外突然灯火通明,大批官兵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许动!你们勾结反贼、意图谋反,人赃并获!”带头将领大喝。

李柔儿脸色惨白,难以置信:“你们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那亲信知道中了圈套,想反抗却被轻易制服。我带着晚晴和卫翎走进破庙,看着李柔儿惊恐的模样,语气冰冷:“李柔儿,你勾结反贼、谋害主母、背叛将军府,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你!是你设的局!”李柔儿终于反应过来,哭着指控,“薛芷婉,你这个贱人!”

“算计你又如何?”我冷笑,“这都是你自找的。你一次次下毒陷害我,妄图夺走我的一切,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恶有恶报!”

卫翎看着李柔儿,眼中满是失望与厌恶:“我真没想到你会勾结平西王,背叛我和将军府。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柔儿瘫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却无人同情。官兵将她和平西王的亲信一起押入大牢。

第二天,我和卫翎带着他们勾结的证据进宫面圣。陛下看后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彻查平西王谋反罪证,同时判李柔儿死刑,秋后问斩。

平西王得知暗线被抓、李柔儿被判刑,知道大事不妙,再也按捺不住,决定提前谋反。他调动亲信部队围攻皇宫,想逼宫篡位。

可他没想到,我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举,提前与卫翎部署兵力,在皇宫周围设下埋伏。当平西王的部队攻城时,卫翎率大军出击,双方展开激战。

这场战役打得惨烈,持续了三天三夜。最终,在周密部署与将士奋勇杀敌下,平西王的谋反被镇压,他本人也被生擒。

陛下下令将平西王打入天牢严刑拷打,逼他招供同党。经彻查,朝堂上下牵连出不少官员,陛下趁机清洗朝堂,巩固了统治。平西王最终被判凌迟处死,家产抄没,家人流放苦寒之地,曾经权势滔天的平西王府就此覆灭。

而李柔儿因勾结反贼罪加一等,被提前处决。行刑那天,她穿着囚服,头发凌乱,看着将军府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恨与不甘,却终究难逃一死。

解决了平西王和李柔儿这两个心腹大患,我终于松了口气。母亲的血海深仇得报,薛家与卫家的地位也愈发稳固。

卫翎因镇压谋反有功,被册封为镇国公,世袭罔替,风光无限。他对我更加敬重依赖,甚至提出要将将军府所有权力都交给我,让我做真正的掌权者。

可我看着他,心中却无半分喜悦。这些年为了自保与报仇,我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手上沾染了太多算计与鲜血,早已身心俱疲。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权力地位,而是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

“夫君,我累了。”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这些年勾心斗角,我厌倦了。我只想带恒儿找个清静地方,过平静日子。”

卫翎愣住了,眼神满是难以置信:“芷婉,你要离开我?离开将军府?”

“是。”我语气平静却坚定,“母亲的仇已报,你的地位也稳固了,将军府风光无限,我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可我们是夫妻!恒儿还小,不能没有母亲!”卫翎急切地想拉我的手。

我避开他的触碰,后退一步,眼神疏离:“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真正的夫妻之情。这桩婚姻始于政治联姻,掺杂了太多算计与利用。你依赖我、信任我,却从未懂过我,当年你与李柔儿有染,让她怀着孩子跪在我喜轿前,让我受尽羞辱;后来虽信任我,却不知我想要什么。”

“如今大仇得报,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恒儿我会带走,教他做人做事,不让他卷入权谋纷争。”

卫翎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舍:“芷婉,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我已经改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珍惜。”

我转身拿出早已备好的和离书,放在他面前:“这是和离书,我已签好字。将军府财产我一分不要,只要恒儿的抚养权。希望你成全。”

卫翎看着和离书,脸色惨白,双手颤抖。他知道我心意已决,沉默许久,终于提笔签下名字:“我答应你,但你不能带恒儿走,他是卫家嫡长子,镇国公府的继承人,不能离开。”

我沉吟片刻,点头:“好,我不带恒儿走,但我要经常来看他,你不能阻止。”

“我答应你。”卫翎连忙点头。

处理好和离事宜,我开始收拾东西,没带任何金银珠宝,只带走了母亲留下的玉佩、几件衣物和一些书籍。

离开那天,阳光明媚。我站在将军府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承载了荣耀与痛苦的府邸,心中百感交集。卫翎和恒儿站在门口送我,恒儿拉着我的衣角,哭着说:“母亲,你不要走好不好?恒儿会听话的。”

我的心一痛,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泪水滑落:“恒儿乖,母亲不是丢下你。等你长大懂事了,我会回来接你,或你来看我。你要好好读书练武,做正直勇敢的人,别像母亲一样卷入纷争。”

恒儿哽咽着点头,紧紧抱住我。我狠心推开他,站起身对卫翎点头,毅然转身离开。

卫翎看着我的背影,泪水终于落下。他知道,永远失去了那个为他出谋划策、付出一切的妻子,心中满是悔恨。

而我走出将军府大门,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心中无比轻松。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恋,我的未来,将由自己掌控。

我去了江南,沈墨所在的地方。江南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没有京城的尔虞我诈。我买了一处小院,种满母亲最喜欢的兰花,过上了平静生活。

我时常收到卫翎的书信,他说恒儿很听话,学习努力,时常想念我,还说他后悔了,希望我回去。我每次都淡淡回信,让他好好照顾恒儿,不要再提让我回去的话。

我在江南开了家书坊,教附近孩子读书写字,日子平静充实。沈墨时常来看我,我们像亲人一样相互照应。偶尔我也会回京看恒儿,每次他都会缠着我讲生活琐事,卫翎看着我们,眼中满是羡慕与悔恨,却再也无法挽回。

岁月流转,几年过去。恒儿长成了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少年,理解并支持我的选择。卫翎依旧是镇国公,手握重兵,却一直未再娶,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而我在江南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远离了权谋纷争,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那些恩怨情仇、权谋算计,都已成为过往云烟,消散在岁月长河中。

江南的日子平静如湖水。我在城郊的小楼带院,院角兰草每到花开时节便暗香浮动。书坊生意安稳,每日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心中满是安宁。

沈墨时常来探望,有时带来恒儿的书信,信里恒儿会详细说功课、骑射和将军府琐事,字里行间满是思念,还会问江南的风景与书坊趣事,语气天真,让我心中暖暖的。

我总会认真回信,叮嘱他用功又要保重身体,偶尔寄些江南特产给他。卫翎也会在信里附几句话,语气小心翼翼,暗示想让我回去,我却总是视而不见。

这日书坊刚打烊,我准备回小院,却见一个熟悉身影站在门口,玄色锦袍,身姿挺拔,正是卫翎。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江南。卫翎看到我,眼中闪过惊喜,随即局促起来:“芷婉……”

“镇国公怎么会来江南?”我语气平淡,刻意拉开距离。

“我送恒儿来参加江南书院的入学考试。”卫翎连忙解释,“恒儿一直想来看看你,也想考江南书院,我便亲自送他来。”

说话间,恒儿从他身后走出,青色长衫,英气勃勃:“母亲!”他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欣喜。

“恒儿。”我心中一暖,露出久违的笑容,“一路辛苦,快进来坐。”

我将他们让进茶坊,吩咐伙计上茶。恒儿兴奋地讲着路上见闻与对江南的向往,滔滔不绝。卫翎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我们,眼中满是欣慰、羡慕与悔恨。

“母亲,江南书院考试很难,但我一定会考上,这样就能经常来看你了。”恒儿眼神坚定。

“好,母亲相信你。”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聊了一会儿,恒儿说想逛江南街景,我让伙计陪他去了,茶坊里只剩我和卫翎,气氛顿时尴尬。

卫翎犹豫许久,终于开口:“芷婉,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平静安稳,正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淡淡回应。

“那就好。”卫翎点头,又沉默片刻,“芷婉,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初没让李柔儿出现,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早已和离,你是镇国公,我是普通百姓,之间再无关系。”

“可我心里一直有你!”卫翎语气急切,“这些年我没再娶,府里的位置一直为你空着。芷婉,你回来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不必了。”我眼神坚定,“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想被打扰。我们以后只会是恒儿的父母,不会再有其他关系。”

“芷婉……”卫翎还想再说,却被我打断。

“天色不早,我该回小院了。恒儿考完试,我会带他逛江南。你若有事,便先回去吧,恒儿有我照顾。”我站起身,语气疏离。

卫翎知道多说无益,心中满是痛苦,缓缓起身:“好,我不逼你。我会在江南待一段时间,等恒儿考完再走。你若有需要,随时找我。”

我没回应,转身走出茶坊。

接下来几日,我带恒儿游览江南美景,尝遍特色小吃。他很开心,脸上总挂着笑容。卫翎偶尔会一起来,却只是远远跟着,很少说话,眼中满是落寞。

江南书院入学考试结束,恒儿如愿考上。他兴奋地说要在书院好好读书,将来在江南定居陪我,我笑着点头,心中满是欣慰。

卫翎要回京城了,临走前单独找我,递来一个锦盒:“这里面是银票和珠宝,你在江南生活或许能用得上。”

我没接,摇头:“我自己能赚钱,不需要这些。你带回去给恒儿将来用吧。”

卫翎眼中满是失落,收回锦盒:“芷婉,照顾好自己和恒儿。若有一天想回京城,将军府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只是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无波。他有他的责任,我有我的自由,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

恒儿在江南书院读书,时常来书坊看我。沈墨也常来探望,我们像一家人一样相互照应,日子平静幸福。我知道,人生已翻开新的篇章,没有权谋算计,只有真心待我的人,这就是我想要的自由与圆满。

恒儿在江南书院的日子平静充实,他聪慧刻苦,深受先生与同窗喜爱。我依旧打理书坊,闲暇时陪他说话,母子二人其乐融融。沈墨常来探望,有时聊生意,有时下棋品茶,日子十分惬意。

我以为这样的平静能一直持续,却没想到一场风波正在酝酿,平西王虽伏法,残余势力并未彻底清除。一批忠于他的旧部潜伏在暗处,伺机报复,得知我在江南过着平静生活,便将目标对准了我和恒儿。

这日恒儿放学回来,神色慌张:“母亲,我感觉最近有人跟踪我。今天故意绕了几条路,还是觉得有人跟着。”

我心中一紧,脸色凝重:“恒儿,你看清是谁了吗?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他们一直远远跟着,我看不清样貌。”恒儿眼神带着恐惧,“母亲,他们是不是坏人?”

“别怕,有母亲在。”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心中已有猜测,大概率是平西王的旧部,不敢对卫翎下手,便想通过伤害我们报复。

“从明天起,你上学放学都让书坊伙计送你,不要单独行动。路上若发现有人跟踪,不要慌张,尽快去人多的地方,或找书院先生求助。”我严肃叮嘱。

接下来几日,我让伙计贴身保护恒儿,同时暗中调查跟踪者身份。果然如我所料,跟踪者是平西王的旧部,共五人,都是武功高强的亡命之徒,潜伏江南就是为了找机会报复。

我知道不能坐以待毙,这些人是隐患,不仅威胁我和恒儿,还可能伤害无辜百姓。我立刻写信给卫翎,告知此事让他派人来江南协助;同时联系沈墨,让他利用江南人脉打听这些人的落脚点与行动计划。

沈墨得知后十分重视,很快查到他们的落脚点在城外破庙,还计划三日后夜里偷袭我的小院,绑架我和恒儿要挟卫翎。

得知计划,我心中有了对策,与沈墨商议后,决定将计就计,在小院周围设伏,引他们上钩。

三日后夜里,月黑风高。我让恒儿躲在沈墨安排的安全地方,自己留在小院做诱饵。沈墨带几十名身手高强的护卫埋伏在暗处,只等敌人上钩。

半夜时分,五个黑影悄然出现在小院门口,翻过院墙朝我的房间摸来。就在他们靠近房门时,我大喝一声:“动手!”

护卫们立刻冲出,将黑影团团围住。双方展开激烈打斗,兵器碰撞声划破夜空。这些旧部虽武功高强,但我们早有准备,占据先机,没多久他们便渐落下风。

我站在门口冷静观察,时不时提醒护卫敌人的破绽。最终,五个黑影全部被制服,无一漏网。

收拾残局时,卫翎带着大军赶到,他接到我的信后担心我们安全,立刻亲自率军日夜兼程赶来江南。见我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看到被制服的旧部,脸色铁青:“这些逆贼,还敢出来作恶!”

他下令将旧部押回京城严刑拷打,逼他们招供同党,彻底清除平西王残余势力。

处理完此事,卫翎看着我,眼中满是后怕与心疼:“芷婉,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和恒儿。”

“不关你的事。”我淡淡回应,“他们潜伏得深,你也没想到会对我们下手。幸好有沈墨帮忙,才能化险为夷。”

“沈墨兄,多谢仗义相助。”卫翎对沈墨拱手道谢。

“镇国公客气了,保护他们是我应该做的。”沈墨笑着回应。

卫翎在江南待了几日,确认无其他隐患后才放心离开。临走前,他再次劝我回京城,说那里有大军保护更安全。

我还是拒绝了:“江南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而且经此一事,平西王的残余势力该彻底清除了,不会再有危险。”

卫翎见我心意已决,只能无奈点头:“若再有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风波过后,江南恢复了往日平静。恒儿继续在书院读书,我打理书坊。日子一天天过去,恒儿长大成人,考取了功名,却没留在京城,而是回到江南做了县令,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

我看着他有了自己的事业与家庭,心中满是欣慰。沈墨也找到了幸福,娶了位江南女子,过上了安稳生活。

卫翎依旧是镇国公,手握重兵守护京城。他每年来江南两次,春天来看我们、赏春色,冬天来陪我们过年。他不再执着于让我回京城,只是静静看着我们幸福生活,眼中满是释然与祝福,终于明白,有些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强求不来,不如放手。

我在江南安度晚年,看着院角兰草年年盛开,看着书坊里的孩子一批批长大,心中满是平静与满足。那些恩怨情仇、权谋算计,都已成为过往云烟。

江南的春来得早,院角兰草又开了,暗香浮动。我坐在窗前捧着书卷,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恒儿已在江南做了三年县令,清廉体恤百姓,深受爱戴。他娶了位温柔贤淑的江南女子,生了个可爱的儿子,小名叫念念,寓意思念。如今念念三岁了,活泼可爱,时常缠着我喊“祖母”,让我的晚年满是欢声笑语。

沈墨常带家人来看我,我们一起品茶下棋聊天,像一家人一样。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却依旧接济穷苦百姓,在江南名声很好。

卫翎每年来江南两次,春天赏景,冬天过年。他不再提让我回京城,只是陪念念玩耍,给孩子讲京城趣事与战场故事。念念很喜欢这个威严却温和的外祖父,每次都缠着他讲故事。

这年冬天,卫翎又来江南过年。除夕夜,我们一家人围坐吃年夜饭,聊家常,气氛温馨热闹。念念坐在卫翎怀里学夹菜,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饭后,恒儿陪卫翎在院子散步,聊起朝堂局势与家事。卫翎看着恒儿,眼中满是欣慰:“恒儿,你如今有事业有家庭,做得很好,父亲为你骄傲。”

“父亲过奖了,这都是母亲教导得好,还有父亲的支持。”恒儿笑着回应。

“你母亲……”卫翎叹了口气,“她这辈子不容易,幸好最终得到了想要的幸福。”

“是啊。”恒儿点头,“母亲现在很平静开心,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卫翎沉默片刻,语气释然:“我以前总以为给她权力地位就是对她好,后来才明白,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是我当年太自私糊涂,错过了她。”

“父亲,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恒儿安慰道,“您也该为自己着想,找个陪伴的人。”

卫翎摇了摇头:“不必了,看着你们幸福,我就满足了。”

大年初一阳光明媚,念念穿着新衣服在院子里跑,卫翎跟在后面小心护着,脸上满是慈祥。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平静与满足。

岁月流转,又过了几年。我渐渐老去,头发花白,视力不如从前,身体却依旧硬朗。恒儿还是那个清廉县令,念念也长大了开始读书,聪慧懂事像他父亲。

沈墨的身体不如从前,却依旧常来看我,我们一起回忆年轻时的事,感慨岁月流逝。

卫翎的身体渐渐变差,来江南的次数越来越少,却每年让人送来书信与礼物,关心我们近况。

这年秋天,卫翎派人送来信,说他身体不适,恐怕以后不能再来江南了。信里满是歉意与祝福,希望我健康长寿,恒儿和念念一切安好。

我看着信,淡淡叹了口气,让恒儿回信让他保重身体,不必牵挂我们。

没过多久,京城传来消息,卫翎病重去世。他临终前留下遗诏,将镇国公爵位传给恒儿,还留了封信给我,只有一句话:“芷婉,此生负你,来世再偿。”

我看着这句话,沉默许久,然后将信烧了。前世今生都不重要了,他有他的使命,我有我的幸福,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

恒儿按遗诏继承爵位,却没留在京城,而是将爵位传给儿子念念,自己依旧留在江南做县令,守护一方百姓。

我在江南安度晚年,看着院角兰草开了又谢,看着书坊孩子长大,看着恒儿和念念幸福生活。

临终前,我躺在病床上,恒儿和念念守在身边,眼中满是不舍。我看着他们,露出欣慰笑容:“我这一生,有过痛苦挣扎,有过算计,最终得到了想要的自由与圆满。你们要好好生活,守护幸福,别被权力欲望迷惑。”

说完,我缓缓闭上眼,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

(全文完)

友情链接:

意昂体育介绍 产品展示 新闻动态

Powered by 意昂体育 RSS地图 HTML地图

Copyright Powered by365建站 © 2013-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