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十月的秋天,济南的天气特别清凉。
10月26日下午,山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在办公室里,突然听到那部鲜红色的保密电话机响了起来。电话一接,报告说让他去火车站把一位中央的负责人接回来。
到了六点钟,许世友司令员提前到达济南火车站,站内戒备得严严实实,站台上只看到山东厅公安厅局长李士英一个人站在那里焦急地张望着,整个车站满满都是拿着枪、身穿军装的士兵和警察。
见许世友一出现,李士英连忙迈步走上前去行礼:“许司令,您好!”
许世友皱起眉头,着急地问:“士英,你说公安部的罗瑞卿部长打长途电话,说让咱们来接一个中央的人,你猜猜,是谁呀?”
这罗部长倒没透露,他也猜不着到底是哪位!
不一会儿,一辆绿皮火车慢悠悠地开到了站台,许世友和李士英赶紧走过去迎接。还没等火车停稳,罗瑞卿部长就已经伸手跟他们打招呼了。
火车一停,罗瑞卿就下来了,许世友那大嗓门一喊:“罗部长,到底是哪位首长来了?”说完,他还一边往火车里走。
罗瑞卿把他拦住,笑着说:“许司令,就算再着急,也得让我先向主席打个招呼嘛!”
“主席来啦?”许世友激动得像个小孩似的跳了起来。罗瑞卿请示完毛主席后,两人赶忙登上火车,赶去见毛主席。
许世友脾气直爽,很是敬重毛主席。一见面,他就热情地抓住毛主席的手,用力摇了摇,笑着说道:
“主席啊,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山东的指战员们都盼着您来,山东的老百姓也都想见一见您,听说您还没到过济南,得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可美了,比如大明湖、趵突泉、珍珠泉……”
毛主席下了火车后,许世友陪着他一起乘坐“雪弗莱”牌的轿车,慢慢驶入了军区招待所。到达门口时,军区的领导们已经按通知在那儿等着了。
毛主席一出车门,微笑着和大家逐一握手,有些人之前没有见过他,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
跟毛主席一块去山东搞考察的,还包括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铁道部部长滕代远、第一机械工业部部长黄静、中央警卫局的汪东兴和叶子龙。同行的还有从天津上车的天津市委书记黄火青、市长吴德,以及天津九大营业公司总经理李烛尘啥的。
一帮人刚到东楼客厅坐定,毛主席笑着对李烛尘说:“这位就是咱们的许世友同志,他是山东军区的司令员,他的人生啊,可真是传奇得很。”
许司令的出身挺普通的,家里穷得不得了,曾在少林寺当过和尚。1926年,他加入了国民革命军,做过连长,还参加过北伐战争。之后,他跟着共产党一起参加了黄麻起义,在红四方面军一路从班长干到军长。后来他到了山东,解放济南那次,是粟裕和他共同指挥打下来的。
许世友也不会客气,他笑着说:“我的名字可是主席给改的哦,世友、世友,大家说是‘世界之友’嘛!哈哈哈!”
看到大家有点拘谨,毛主席笑着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又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说道:“我这次下来,并不打扰,也不妨碍,随意看看。你们山东分局的同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尽管去吧!”
许世友赶忙站起身,说:“主席您来了,我们还能照顾谁?好不容易等到您,哪怕再忙,我们也得陪着您啊!”
歇了会儿,毛主席跟山东分局的高克亭、王卓如、李宇超他们聊了起来,问了不少关于山东工农业生产的事儿,以及地方工业的那些发展情况。
聊完后,李宇超打招呼:“明天是不是请毛主席去趵突泉、珍珠泉,还有大明湖那几个地方转转?”
还没等主席回应,许世友就说:“主席,大明湖上的北极阁,那是济南战役时王耀武的指挥部,他是从那儿逃走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许世友同志,明天咱们就去大明湖,看看那北极阁。
这个时候正是抗美援朝战争的时期,刚刚经历了不少困难,咱们的国家还在一片混乱中。中央的领导干部特意给毛主席放了整整一周的假,让他好好歇歇,调整一下状态。
大家都觉得主席到山东休息放松了,听说他答应要去大明湖看看,大家都挺高兴的,这样主席就能轻松点了。
没想到,这会儿毛主席突然开口,说:“世友同志,黄祖炎的坟在哪儿啊?”
许世友一下子愣住了,脸色显得有点沉重,唤道:“就在南郊的四里山那边。”
我得去祖炎的墓地看看,毛主席脸色看起来挺庄重的。
那行,主席,我陪您一起去四里山,祭拜黄祖炎的墓吧。
许世友这才明白毛主席为什么要跑到济南,原来毛主席是专程来祭奠黄祖炎的。那么,这位黄祖炎到底是个啥人呢?
黄祖炎是江西赣州人,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到1930年时,他担任红军第28纵队的政委,1933年调到毛泽东身边做文书工作,还和毛主席一块参加了长征。之后,他历任中共东南局干部科科长、苏南党校党委书记、华中局城市工作委员会主任、渤海军区政治部主任,以及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
一九五一年三月十三日的晚上,黄祖炎在山东军区的文化座谈会中,不幸被藏在会场里的刺客暗杀身亡。
黄祖炎和毛主席是在1929年相识的,那时毛主席正处于政治低谷,身体也很虚弱。黄祖炎一直担任毛主席的秘书,还照料他的日常生活,可以说,他是在毛主席最艰难的时候的知己。
1929年,毛泽东率领红四军主力告别井冈山,向赣南推进,那时黄祖炎正担任中共赣南信、康、雄地区的中心县委书记兼游击大队政委,早就非常敬佩毛主席了。
赣南会合之后,在毛主席的指导下,黄祖炎学到了不少,军事本领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1933年,毛泽东担任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主席,黄祖炎接到指示,担任毛主席的秘书。这位黄祖炎既有文采又懂武艺,不仅帮忙处理文件,还整理了很多那段时间的重要著作和文章。
除了在工作中充当参谋助手,黄祖炎还一直关心照应毛主席的生活,两人也合作了好几年,毛主席对他也非常信任重视。
长征前,环境艰辛、忧虑不断,加上繁重的工作,毛主席终于生病了,得了恶性疟疾,发起了高烧,还不停呕吐,体温飙到41℃。
毛主席的嘴唇都裂开了,脸色通红,连续三天不吃不喝,咳个不停。那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医疗条件,黄祖炎急得团团转,心里直打鼓,要是毛主席出点啥事儿,怎么对得起党和苏区的人民啊?
黄祖炎一咬牙,当即决定,连夜赶了几十里路去找红军里最顶尖的医生傅连暲,还祈盼毛主席的身体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幸亏黄祖炎赶紧把傅连暲请来了,经过傅的对症治疗,黄祖炎他们也不怕苦,日夜守在病床边熬药喂水、喂饭,还摇扇驱蚊。在他们细心照料下,毛主席最终病情好转,康复了。
只要有空,毛主席就会找黄祖炎聊聊天,里面也会涉及一些重要的事情,毛主席想听听黄祖炎的意见。等红军在延安站稳脚跟后,虽然黄祖炎不再担任毛主席的秘书,可毛主席还是习惯性地跟他这么聊着。
毛主席和黄祖炎关系好得不得了,据警卫员说,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聊天时气氛轻松而随意,话题也很丰富,从工作到生活,从国内外事,从党和国家的大事到个人私事,啥都聊。
黄祖炎一调到长江局,每年春节都会回延安,那时候,已成了中央最高领导人的毛泽东还会亲自跑到黄祖炎的住处看望他,搞得警卫员都挺惊讶的,感慨毛主席对黄祖炎确实非常看重。
1938年春,黄祖炎再次离开延安奔赴抗日前线时,毛主席亲自来到宝塔山送别,这也是他唯一一次登上宝塔山。他对黄祖炎的离别显得挺不舍,眼角都泛起了泪水,嘴里还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呀!”
黄祖炎也对延安和毛主席等领导充满了依依不舍,他说:“主席,等革命胜利了,我们再见面吧!”
毛主席又笑着说:“咱们在延安好不容易过上了安宁日子,这次又得你去冒险啦!”
谁能想到呢,黄祖炎一辈子打过许多仗,经历过反“围剿”、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这些险象环生的时期,都安然无恙,没出啥事儿,可是在建国之后参加山东军区的文化座谈会时竟然被暗杀,身亡啦。毛主席听了这事儿,怎么能不心如刀割,深深痛惜呢。
黄祖炎出事那天是1951年3月13日晚上8点半左右,地点在济南市政府礼堂,刚好在举行山东军区文化工作座谈会和文艺表演。许世友等军区领导因为有事没有到场,黄祖炎是当时在场职位最高的领导,所以他就坐在最前排正中间的座位,而且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位置上。
当演出正处于高潮时,座位排第四的那一排,有个叫王聚民的在紧盯着黄祖炎的背影,他也是参加会议的人员。
当台上的表演引发阵阵掌声时,那个人趁大家专注看节目的空档,悄悄走到黄祖炎身后,掏出手枪对准他的头连续开了两枪,黄祖炎马上倒在了血泊里。
事发得真是出乎意料,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向他冲了过来,此时,王聚民突然把枪抵在自己的脑袋上,一阵子就自杀了。
保卫部的张一萍等人赶紧把黄祖炎送到省立医院,可惜的是,他伤势太严重,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才44岁就走了。
黄祖炎遇害的那晚,山东军区的领导和山东省公安厅厅长马上赶到现场,仔细勘查和调查了刺杀事件的细节,把情况向毛主席和党中央做了汇报。
王聚民到底是个啥人,为什么要动手杀了黄祖炎呢?
王聚民是山东文登县的人,出身地主家庭,当时34岁。加入部队后,担任过正副指导员、教育干事、县大队副政委、直工科副科长和宣教科副科长等多个岗位。
因为不满意政府实行减租减息,觉得这伤害了自己地主家庭的利益,他到处散布一些反动的话,比如说“军人打了天下,群众运动搞乱了军人”和“以前受到封建压迫,现在又受共产党员压迫”。还试图借助组织的力量向群众反攻,讨回公道。
当地老百姓发现了他的坏事后,集体写信给王聚民所在的部队,揭露了他和他父亲的阴谋。这封信被人拆开后,内容传到了王聚民耳里,他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于是就展开了疯狂的“报复”,结果黄祖炎不巧成了他攻击的对象。
毛主席得知这个坏消息后,非常难过,在一个月里,他对黄祖炎遇难的事连续发出了三次重要指示,还亲自写了《中央关于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黄祖炎被刺杀事件的通报》这份正式文件。
毛主席强调,这件事要让全党提高警觉:一方面,要防止“反革命”分子的报复行动;另一方面,还得清醒地看到党内、政府里以及军队里面已经有少数“反革命分子”混入其中,绝不能掉以轻心,认为没事了。
毛主席在山东分局事发的第二天就做出了批示,传达了七条指示给他们所属的单位,并以中共中央的名义,发到全国各地和全军。
4月19日,毛主席再次以个人名义,将《罗荣桓、罗瑞卿同志关于黄祖炎同志被刺案调查报告》转发到全军和全国。
毛泽东在一个月内,连续三次对黄祖炎的牺牲发表了指示,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常见。
1951年10月27日清晨,毛主席在济南休整了一夜后,带着许世友司令一起来到郊外的四里山。两人沿着阶梯慢慢往上走,边走边聊,毛主席一边登山,一边回忆起他和黄祖炎的交情。
毛主席对许世友说道:“祖炎是个好同志,对党忠心耿耿,干事认真负责,既会文,又会武。他走完了艰难的长征,经历了抗日和解放战争的枪林弹雨,竟然没有倒下,却被反革命分子开枪打死了。他的牺牲,是我党我军的一大损失,真是太可惜了!”
这会儿毛主席和许世友已经来到半山腰,许世友指着前方说道:“主席,那里就是黄祖炎同志的坟。”
毛主席点了点头,慢慢走到黄祖炎的墓前,深深地行了个礼,许久才弯下腰,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黄祖炎”三个大字,满含深情地说道:“祖炎同志,我来看你了。”话音刚落,泪水就悄悄沿着脸颊滑落。
随后,许世友又把黄祖炎被害的详细经过给毛主席讲了一遍,毛主席顿时眉头一皱,郑重地说:“咱们得认真防范反革命分子的报复,不能掉以轻心,觉得天下太平没事,暗中的反革命分子可不能放松,要坚决打击,不能留情。”
许世友点点头,说:“主席说的对,咱们一定要坚决清除那些藏在内部的反革命分子。”
许世友又指着那片坟地,向毛主席讲述:“那儿埋着济南战役中牺牲的一部分烈士,济南刚解放的时候,我们就决定这里要建个烈士纪念馆。现在,山东省和济南市的领导决定把为济南战斗牺牲的烈士,从周边各个山头迁下来,把为革命献出生命的历任山东省党组织的领导人的坟也迁过来,建成一个革命烈士陵园。”
毛主席听完后点点头,说:“好啊,确实是青山到处埋忠骨,有这么多的英烈在这里长眠,四里山就变成了英雄山。”
从那以后,四里山更名为英雄山。
在黄祖炎牺牲第二年,那一年中央特意为毛主席安排了一星期的假期,让他休息放松。在这段时间里,毛主席特意赶了千里路,专程来到济南,去黄祖炎的墓前缅怀。这件事在我党历史和毛主席个人经历中都属罕见,也充分展现了黄祖炎在毛泽东心中的重要位置和份量。
虽说黄祖炎和毛主席在延安分手时曾许诺“革命成功了,我们再见面”,但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不过,毛主席用他特有的方式,给予了黄祖炎崇高的荣誉和敬意,表达了对他的高度评价、深厚感情以及无尽的怀念。
毛主席对同志和战友之间那份非常深厚的感情,令人感慨不已,也让人对黄祖炎的牺牲感到非常惋惜。
借此文章,向黄祖炎以及为国家献出生命的所有英雄烈士们表达最崇高的敬意!没有他们的英勇牺牲,就没有今天新中国的幸福生活和光明未来!